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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雪颜略微一滞,片刻后方才启唇道:“无论想与不想,我们如今都回不去了。
与其因为这份思慕之情而郁郁寡欢,不若抛下过去的一切,好好活在当下,做些自己想做的事。
你看,这里的月亮不是和石屏的一样么?”
铃铛放眼望向遥远的京郊,看见半轮圆月跃出山头。
悠悠边月破,郁郁流年度。
其实,华雪颜从来就不喜欢月亮,因为它缺的时候比圆的时候多,就像人,分离的时候总比团聚的时候多。
边塞之地的圆月确实美丽,她难以忘怀的同时,又憎恨自己看到它会想起过去的日子。
黄沙枯树,红刃白骨。
她仿佛一闭上眼,就回到了战事延绵的边关,鼻端都能闻到漫天黄沙中弥漫的血腥之味,还有感到一粒粒粗砂打在脸上的疼痛。
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华雪颜深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压下这口苦涩,把手中书册合上,道:“回屋罢。”
两人才走几步,就见周妈妈手里捧着一个竹编的小方筐而来,里面放了几枝芍药,花瓣上还沾着水。
铃铛一见惊喜不已:“大晚上打哪儿来的芍药花?”
“我也不知道。”
周妈妈把筐子一递,“我去大门口挂灯笼,开门就见这芍药放在地上,像是别人有意搁那儿的,瞧着还挺新鲜,就拿回来了。”
周妈妈意味深长地看了华雪颜一眼,半是打听半是试探问道:“小姐您知不知道这花是谁放那儿的?”
华雪颜看那芍药花,红紫深浅,映叶多翠,好比多情美人隐面,含羞醉卧花丛。
她忽而笑了,伸手接过竹筐,道:“不知是谁落在咱家门口,倒被我们捡了个便宜。
爹爹应该快回来了,周妈妈您去厨房做碗醒酒汤备着,铃铛你陪周妈妈去。”
铃铛高兴挽上她娘的胳膊:“好嘞。”
临走之时不忘顺道从筐子里拈了枝花儿掂在手中。
支走了二人,华雪颜端着芍药走到院墙跟脚,垂头盯住满满一捧花,手指头捻着花瓣,一点一点把娇花撕碎。
“今日阶前红芍药,几花欲老几花新。”
华雪颜忽然抬起头来,对着斑驳灰墙自言自语:“娇柔少女心怀春情,自然是喜爱芍药牡丹的,我曾经亦然。
只是……你忘了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
你更忘了,表面的东西再美,也掩不住底下的肮脏丑陋。”
说罢,华雪颜用力一掷,把芍药带筐扔出了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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