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煐忍不住露出嘲讽表情:“府尹不常设。
以我朝惯例,任安阳府尹的王便是默认的储君,当年太宗、文宗皆是如此。
到了我爹,则是以太子身份出任府尹。
其余时候,也和别处的府一样,只设知府。”
白殊听得有些无语——所以嘉禧帝为了不让谢煐任安阳府尹,就先找别人填了这位置……
他想了想,又问:“现在的安阳府尹不是王吧?”
若也是个王,那平王和宁王不该完全没反应。
“不是,但也不是全无关系。”
谢煐低声细道,“高祖皇帝开国后,当时有可能成为储君的嫡子有三个。
太宗行三,上有大哥德王,下有四弟吉王。
德王性情放浪,不耐烦俗务,如意楼、或者说京中官妓背后的靠山,便是德王那一支。
而安阳府尹,则是吉王的嫡系血脉。”
白殊眨眨眼,感觉其中关系甚是微妙。
谢煐续道:“我朝并不禁止皇子皇孙考科举入仕,虽然这样的人很少,现任安阳府尹便是那凤毛麟角。
天子大概是认为血脉远了,威胁不到自己亲子,却正好拿出来膈应我。”
白殊好奇地问:“那这个府尹能力强吗?”
谢煐:“不功不过。
但以我的感觉,他似在藏拙。”
说完结论,他又给白殊说了些安阳府尹以往处置的出名事件。
不知不觉间马车停下,外头传来卫率的禀报声:“殿下、楚溪侯,到了。”
白殊掀开身旁的窗帘一看,发现马车直接停在了偏殿书房这边的院子里,冯万川领着人候在旁边,连知雨也在列。
谢煐推开车门跳下去,再回身扶下白殊,摘掉他的帷帽随手递给知雨。
白殊跟着他往房间走,一边问冯万川:“油备下了吗?我给殿下取胡子。”
冯万川忙应道:“都备下了,殿下净面换衣便可上朝。”
说话间几人已走进隔间卧室,谢煐自觉地在椅子上坐好,抬起脸来。
白殊卷起袖子,手往案上油罐里一伸,再抽出来往谢煐胡子根抹。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他卸胡子的速度比上回在青州时快了不少。
手下不断动作着,白殊偶尔一抬眼,又看见了先前谢煐给自己抹口脂时的那个眼神,黑沉沉的眸子里跃动着小小的烛火。
他不由得有些好笑——看来,闺房里的乐趣不只有描眉涂唇,卸胡子也同样能算在其中?
可惜现在时间紧,不能逗。
白殊一边在心中叹惜,一边利落地往下剥胡子。
胡子除净,谢煐洗脸换衣,白殊洗净手在旁看着,问道:“殿下还得及吃早饭吗?”
冯万川忙着帮谢煐整衣,抽空回道:“给殿下套了车,灶上热着肉饼,刚已经让人去拿,殿下可以在路上垫一垫。”
白殊这才放下心,目光瞥到冯万川正给谢煐腰间挂黑龙玉佩,发现玉佩下换成了和自己那个赤琼佩一样的暗红色流苏,禁不住莞尔一笑。
谢煐转眼看他,道:“你也吃点东西,再补一觉。”
白殊笑眯眯点头,送谢煐坐上他的太子车驾,才抱着小黑、领着知雨回竹影院。
*
白殊一觉睡醒,已是巳正时分,要不了多久谢煐就能回来。
他懒个伸腰,起身洗漱,一边在脑内问小黑:“昨晚你自己在外头玩,碰见什么有意思的事了吗?”
小黑:“没见稀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