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手里提着个蓝紫花筐,枝条参差不齐,只扎了一半,做工十分精巧,见着公主连忙施礼,“殿下怎么来了,主使这会儿不在,段小娘子想来华清宫玩,主使去接了,殿下先在里面稍等,奴去弄点好吃好玩的东西,让公主解闷。”
茜雪点头,不得不感叹枢密院调教出来的就是会伺候人,顺着接话,“好吃的倒多,好玩的不知有什么?”
竹儿撩开帘子,一边仔细护住手里的花篮,笑嘻嘻地回:“昨晚奴抓了几只猫,金丝虎,狸花猫,各个可爱得很,殿下一定喜欢。”
她吃惊,如何知道自己爱猫,就算晓得也没必要大半夜去抓,坐在榻边,试探地问:“本主确实喜欢猫,不过你又不能未卜先知,莫非知道我会来!”
“奴哪有那份本事——”
端了杯热茶,还未开口,脸就兀自红了,腼腆道:“奴实话实说,段小娘也喜欢猫,所以昨夜无事——就抓了一些来。”
“哦,难怪了。”
公主随即笑道:“你机灵,想必那只花篮也是给姝华编的了,段主使肯定十分喜欢你,要么怎么赐名竹儿,那可是他自己的名字啊!”
小太监立刻露出一丝慌乱,噗通跪下,“奴可不配,是主使心眼好,怜惜奴年纪小而已,奴父母都是养竹人,可惜早年就没了,奴又被卖入枢密院,才得了这个名字。”
茜雪叹口气,皇宫里的人全是表面光鲜,背后都藏着不能言明之苦,上至天子,下到一个小宦官,谁也不能幸免。
竹儿退了出去,她腾出空来欣赏身后的花屏,上面绣着棵棵红色秀竹,遒劲有力,只是这颜色实在有趣,怎么竟是艳红色!
须臾之间便听到猫咪叫,回头看竹儿已经抱了两只小猫进来,娇憨可爱,让她忍不住搂入怀中。
等竹儿再进来,又摆了满桌玉露团,杏仁酥,全是自己爱吃的东西,桌边还加了些五颜六色的酥糖,动物模样的糕点,不肖说又是姝华爱的了。
“竹儿,你今年多大?”
她捡起一块酥糖放嘴里,为了排解心烦随口问:“看你样子大概就在舞夕之年吧!”
“回公主,奴今年不足十一。”
“哟,这么小,想来是你的个子拔得太高了,所以看着大。”
竹儿抿唇笑,女孩儿似地模样,可惜早早就净了身,茜雪不由感叹,人的出身选不了啊。
还来不及思绪万千,耳边就传来一阵清脆笑声,女孩子轻盈脚步踩在大理石地上,噔噔作响,段殊华叽叽喳喳地跑进来,“哎呀,我听到猫叫了,在哪里!”
身上的翠金襦裙飘在光线中,像一只从春日野穹飞来的小金蝶,抬头瞧见金丝虎窝在公主怀里,吃惊道:“殿下怎么在这里,咱们又见面了。”
小姑娘兴冲冲跑过来,正想伸手去抱猫儿,却被身后的段殊竹呵住,“姝华,现在怎么如此没规矩,还不快向公主施礼。”
她吓得打个激灵,倒把对面的茜雪逗乐,还是第一次看见娇纵的段小娘子害怕,连忙说:“免了,免了,姝华还小呢。”
“就因为小,更应该知道君臣有别。”
段殊竹端立在中央,自己先潇洒地行礼,“臣见过公主。”
茜雪将小猫递给姝华,“主使何必多礼,我啊,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段殊竹笑笑,不言语。
旁边的竹儿聪慧,伸手带姝华去外面玩,两人走出石舫,段小娘子摸着猫儿好奇,“竹子,你看爹爹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她从第一次见他,就非要叫竹子,他也习惯,将放在石舫草丛下花篮拿出来,笑道:“主使的心思,奴可猜不准。”
姝华瞧那小篮子漂亮,不由得放下猫儿,欢喜得直拍手,“你真会弄东西。”
忽地瞧见对方腕部生出几道伤痕,泛出殷殷血迹,眼神陡然而变,“谁干的,必定是那帮老不死的看你小,欺负你,竹子,你也不来告诉我,看他们要不要命!”
腮帮子气得鼓鼓,马上要和人干架似地,竹儿连忙摆手,“不,没人欺负奴,是奴采花划伤,小娘子别气,气坏身子不值当。”
他看上去满脸惊慌,姝华不由得又笑了。
“竹子,你听好哦——”
凑过来,微翘鼻尖快碰到他脸上,信誓旦旦地:“记得你是我的人,谁敢动你就是动我,看谁有这个胆子!”
“嗯,奴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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