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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哀家不过十五岁,青澜湖上隔水一望,便望去了哀家的一生。”
太后四十出头,却保养极好,并不显老态。
她伸手,动作娴熟地洗弄茶具,像是水乡里熟懂茶道的卖茶女,说话间脸颊染上点点桃红,“丞相说钟情哀家,非卿不娶,哀家相信,变卖家产与丞相一道入都城,吃尽苦头,等来丞相高中状元。”
太后不曾抬眼,声音像细水般温柔,还带着莫名的笑意:“丞相说与先皇家仇不共戴天,先报仇,再成家,哀家相信,入宫承欢,谄媚君心,只求为丞相贡献微薄之力。”
太后抬手,茶壶微倾,温热的茶水便随着泛白的水汽缓缓流出,“丞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哀家相信,皇上钦笔赐婚,哀家亲临主婚,举杯祝你夫妻同心,白首不相离。”
一杯茶斟满,茶水清涤,仿佛三月里绿意浅浅的春水。
“丞相说冤冤相报何时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此生足矣,哀家相信,庙堂之上遥遥相望,你已有权有势有妻有子,哀家只得当年青澜湖边你折柳相赠。”
太后放下瓷白的茶壶,声音仍旧轻缓:“丞相说会保住哀家地位,给哀家至高荣宠,母仪天下,哀家相信,但……”
太后抬眼,笑得双眼似要掐出水来,将茶杯推到柳轼跟前,“哀家不稀罕了。”
柳轼的眉头微微一颤,看着太后的眼,愈渐深沉。
“丞相可知,今日你若去了西四宫,等着你的,是什么?”
太后眉尾微微一扬。
柳轼看住太后,黑沉的眸子里,竟有些许苦楚在悄然蔓延,“你那日都是骗我,想引我入宫杀我?”
太后缓缓摇头,“也并非全然骗你。
哀家与丞相所诉的衷肠,可是句句属实。
哀家的确爱着丞相,从十五岁,到四十五岁,哀家无怨无悔不求回报地爱了整整三十年。”
柳轼的双拳紧紧握住,双眼微红,转身打开殿门往外走。
白穆只在脑中迅速分析着二人的对话。
看来此前在摘星楼撞到太后与柳轼,两人便是在商量今夜之事……但具体应该是怎样,商少君又从中作了什么梗,她一时还理不太清。
“丞相以为,没去西四宫,便逃过了这一劫?”
太后又是一声冷笑。
白穆顺声看去,二人已经都在殿外,太后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飞快地刺了过去,而柳轼亦快速转身,一掌拍下太后手里的匕首,单手扼住她的脖颈,眉头紧蹙,“当年是我负你,但我已倾尽全力保你在后宫的地位,扶你做上太后之位,若非商少君突然回来……”
“再用力点……”
太后被掐住了吼间命脉,声线变得尖细,“柳……公子……你……用力点,杀死我啊!”
柳轼的手微微颤抖,双眉紧紧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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