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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断断续续的把自己这一天来的所思简单的说了几句:“一家子亲戚,听说我搬了出来住,上门瞧瞧我,这原是好意,也是平常的事,谁家没个亲戚往来呢?话里说到了些外头的事,人家随口邀了我一起,也是人之常情,可是我,从头到尾就是想,她这是什么目的?她邀我出去是不是心怀鬼胎?她是不是得了谁的授意要对我怎么样?”
“我……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谢纨纨的大眼睛里闪着困惑,不安,沮丧的了不得。
庄太妃伸手拉拉她,叫她在自己身边坐了,又吩咐宫女拧了热手巾来给她擦脸,笑道:“真是小孩子,这样一点子事,就吓的这样。
有什么要紧的。”
谢纨纨疑惑道:“难道别人也都是这样不成?”
“什么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在那个地方,又知道有人心里怀着恶意,要防范自然是应该的,难道傻乎乎的任人摆布不成?那可不是我喜欢的孩子。”
庄太妃拉着她的手,笑道:“这样的日子过长了,比常人多些防备也是有的,且那些人,也都跟那个地方有些关系,你不防备着,难道叫人生吃了去?”
庄太妃一时不由的露出了宛如少女般淘气的神情:“好像我,跟那个地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倒不见你防着我呢?”
谢纨纨撒娇的笑道:“我防着您做什么,您又不会为难我。”
“瞧,可不就是这样儿么?”
庄太妃笑道:“你也并没有见着谁也防备着不是?这无非是弦儿绷的久了,当然只能慢慢的放,并不是你有什么错儿。
且照我看,多少儿有点防备是好的,你倒别以为出来了,就万事大吉了。”
“嗯嗯,我知道。”
谢纨纨连忙应下,庄太妃笑道:“有些事是骑虎难下的,没有开始倒也罢了,一旦有了开头,又出了岔子,自然免不得要补了漏子,自然是越陷越深,到的后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而且也不能心慈手软,念着总是一家子骨肉,只要他们罢了手,你也就撩开手了。”
庄太妃很认真的教她道:“其实一旦你已经知道,你就是人家心中的一根刺了,不把你拔了,就寝食难安。
这时候他们那种心情,倒比以前更急切几分,因为以前,没有人察觉到,反而随时可以收手。”
谢纨纨一直嗯嗯嗯的不住点头,一时间又啼笑皆非,当年在宫中母亲没有来得及教给她的这种阴私算计的揣摩,倒以这种方式补上了。
谢纨纨叹口气:“这种事好讨厌。
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
庄太妃又笑着摸摸她的脸颊:“真是小孩子!
待今后你大了,经的事多了,就明白,安稳两个字才是最难求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世上只要有好处,就有人来争夺,就没有安稳。”
谢纨纨又叹口气,顺势抱住庄太妃的胳膊,依恋的把脸靠在她的肩头。
有母亲开导,就是好很多。
她先前不安惶恐的心总算安稳了许多,整个人都松弛下来了。
庄太妃拍拍她的手:“行了,快去匀匀脸,梳梳头发,瞧你这乱糟糟的样子。”
庄太妃的语气都不由的又宠爱又纵容,不得不说,这一个像极了她的女儿的姑娘这种毫无缘由又自然而然的依赖与信任,也叫庄太妃不自觉的就亲近起她来,仿佛宠爱多年,并无刻意。
谢纨纨这才不好意思起来,由搂着庄太妃的胳膊蹭了蹭,才站起身来,走到外间去,外头伺候的宫女早预备着了,捧着大铜盆请她洗面,庄太妃的梳头宫女过来帮她拢头发。
庄太妃在里头透过门瞧了一回,笑道:“把那只新送来的攒珠金莲花拿来给纨纨戴,她们小姑娘戴着才好看。”
说到这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跟进来伺候的宫女碧螺:“早起那两匹缎子,我说颜色太鲜嫩了些,只说留着赏姑娘们,正好拿来给纨纨。”
谢纨纨听了,随口道:“什么颜色的?”
碧螺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点儿异色,忙去开了箱子,拿了两匹缎子出来,都是今年新织上进的,一匹桃红织金妆花缎,一匹浅碧织金妆花缎,都是最新的花色。
谢纨纨转头看了一眼,笑道:“我要桃红的就好,浅碧色那匹留着给叶姑娘,她才配这个颜色。”
碧螺一声也不敢吭。
庄太妃随意的一笑:“倒罢了,碧螺,把桃红的那匹包起来交给谢姑娘的丫头,那一匹拿出去,赏安平郡王府的大姑娘。”
谢纨纨匀了脸,整理了头发,把那只攒珠金莲花插在发髻上,那莲花是新金打的,有小孩子半个手掌大小,中间用米珠攒的花心,十分华丽贵重。
庄太妃看了笑道:“倒是衬你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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