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前非赵清荷不娶,换娶了她又油嘴滑舌,在外招惹黎雪香,家里还有一个青燕,这等风流纨绔,徐千屿本来讨厌。
但郭义是她亲手救回来的,当日在轿中奄奄一息,而今活蹦乱跳,徐千屿每每看他,有一种郎中看病人的欣慰,便对他多了一分容忍。
总归她没人伺候,有些笨手笨脚,后背都打湿了,她便支着两手,弯着腰叫郭义进来帮她舀花瓣水冲头发。
倘若他敢动手动脚,她也有办法教训他。
郭义倒是聪敏利落,也没有逾矩,只是话多。
水流潺潺,她也听不真切,只能啊来啊去,最后干脆斥道:“你给我闭嘴。”
孰知徐千屿身上那股清甜香气经热水一浸,更是香得诱人。
谢妄真帮她舀水冲头,手指拂弄发丝,需得同她闲话,才能忍住不往那截露出来的脖颈上看,她却叫闭嘴。
徐千屿头发还未冲干净,面色一变,因为她袖中那一面双葵镜突然四分五裂。
另一面镜让她摆在黎雪香的妆台上,本是用以感知灵力,却没想到这股力量这样大,把镜震碎了。
看来来的不是魔,便是恶鬼了。
她拿起碎成八瓣的镜,她看见一个长发披散的僵硬白影坐在挣扎的黎雪香身上,那东西似有感知,陡然转过头,露出一张皱纹密布、龇牙咧嘴的狰狞面孔,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双葵镜随即碎成齑粉。
这法器才用了一次便被毁了,徐千屿咬牙切齿。
转身将一张定身符拍在郭义脑门上,不及擦干头发便赶去了怜香坊,正救下濒死的黎雪香。
身旁有黎雪香尖声惊叫,徐千屿也不觉害怕了,举起万鸦壶对着蛊婆一阵喷,将其烧得惨叫连连。
她看不见蛊婆,单能从墙上看见个狼狈退后的黑影,便瞧着那影子步步紧逼。
蛊婆翻滚跳跃,室内带腥气的冷风横冲直撞,将帘栊鼓动得哐当作响。
如此几番,眼看那响动越来越微弱,黎雪香也不叫了,默默地爬过来。
徐千屿眼尖,望见她正伸手去够那滚落在桌案下的虫卵,一脚伸进去,将虫卵踩得稀碎。
见黎雪香尖叫一声,哭得绝望,徐千屿道:“你怎么还相信她?你不怕她害了你?”
黎雪香抖着两手道:“这蛊母是我的血养出来的,是无害,无害的。”
徐千屿闻言思索片刻:“难道这只鬼就什么都不图你么?天下竟有这样无私奉献的恶鬼?”
说罢将黎雪香提着领子拖了出来:“你给我看着。”
万鸦壶内火鸦悉知徐千屿心意,没有汇成火龙,而是在空中散开,将蛊婆围了一圈,竟将那看不见的人形勾勒出来。
蛊婆被烧了几次,如蜡人一般融化边角,萎缩得只剩孩童大小。
它原本趴着地上喘息,忽见自己形迹泄露,大叫一声朝徐千屿扑来。
带着血腥的冷气扑面而来,徐千屿闻声闪身,拿出灵剑便刺,也不知戳到了哪儿,感觉将其身体深深破开个大口,于其中掉出一物。
黎雪香愣住,不可思议地咬住手指。
掉下来的那物也是虫,有蝎子大小,红得发黑,落下的影子都是剔透的红。
它仰面向上,近百只触足挣扎着,无奈吸饱精血,身体太沉重,无法翻身。
黎雪香体内蛊母虽大,与之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徐千屿用灵剑拨弄一下,仔细看了看,也得出结论:“你想要的蛊母,也不过是它的蛊虫。
你操纵了旁人,回头也会被这恶鬼操纵。”
说罢,不等黎雪香反应,掀开壶盖,放火烧了这个大蛊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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