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的一声巨响,青夏蓦然飞起一脚,重重的踢在乐松的胸膛上。
乐松闷哼一声,向后滚去,嘴角鲜血溢出,但是仍旧迅速踉跄的爬起,跪在青夏的身前。
“姑娘!”
整齐划一的巨吼声齐齐响起,所有的黑衣卫士兵全都跪在地上,大声叫道。
这些倔强的男人们用他们的膝盖挡住了青夏的路,他们看着这个多日里屡次和他们并肩战斗的凌厉女子,看着她浑身上下鲜血淋漓、血肉模糊的伤口,看着她痛苦仇恨的眼神,只感觉凶猛的肃杀之气在天地间弥漫。
一阵长风陡然刮起,掀起满地的黄沙,沙粒打在青夏森寒的皮铠上,发出铿锵的脆响。
青夏发丝凌乱,看着眼前这一群跪在地上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
她只是倔强的仰起脖子,目光冷冷的看着那座金光闪闪的中军大帐,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凄楚和无以言表的仇恨。
“让她进来吧!”
低沉的嗓音从大帐里传了出来,所有的黑衣卫齐齐一愣,过了好久才在徐权的带领下,缓缓的让出了一条路来。
冷硬的风,席卷起满地的狂沙枯草,路的两旁跪着南楚最为优秀的军队,青夏手握着银槍,看着眼前那条通向大帐的路,心痛的无以复加,好似被人用巨斧一块一块的劈砍一样。
她紧紧的握紧拳头,指甲插进肉里,眉头几乎拧在一起,双眼眯起,里面有着太多太多的感情在风起云涌的涌动着,沾满了鲜血的长槍拖在地上,划出一条深深的痕迹。
她抬起脚来,向着近在咫尺的营门,缓缓的走了过去。
一步,又一步。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慢镜头回放一样。
两侧的黑衣卫焦急的抬起头,看着这个身材娇小的少女,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向着中军大营走去,那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似乎是踏在众人的心上。
黑暗中,烈烈火把在噼啪作响,偌大的北营之中,只能听见青夏沉重的脚步声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不算长的一段路,可是青夏感觉却好像是走了那么久,四周好像霎时间都是空荡荡的,只剩下远古的风,在呼啸着吹着。
那个夜晚,西林雨乔扑在她哥哥的怀里放声大哭的样子,又回荡在她的眼前,那样一个凌厉决绝,那样一个爱憎分明,那样一个敢爱敢恨的少女,为的究竟是什么?又到底是什么,将她卷入了这场血雨腥风之中。
沉重的帘子被缓缓掀开,楚离那张俊朗飘逸的脸孔出现在青夏的眼前。
他坐在中军大帐的主位之上,金黄色的椅子显得金光灿灿,四角灯火辉煌闪烁,晃得青夏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来,上好的龙蜒香回荡在空气里,整个大帐都是温暖的、舒服的、散发着浓浓的香气和天家的高贵。
楚离一身明黄色的锦龙蟒袍,黄玉腰带,几乎要和身后的椅子合为一体,他风神玉郎,乌发垂肩,毫无半点损伤,干净的似乎刚刚沐浴。
这,就是自己和西林雨乔,九死一生也要出营去营救的南楚大皇吗?
这,就是西林雨乔致死都念念不忘的心爱之人吗?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拼死也要回来通风报讯想要去保护的人吗?
一大滴眼泪突然从睁得大大的眼眶中滑了出来,她周身满是黄泥鲜血,脸上污血纵横,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
她身体多处手上,手臂上至今还在向外渗着血丝,森冷的头盔下,小小的脸孔鬼画符一样,又脏又臭。
她的衣衫破碎的不成样子,整个人像是从血池中爬出来的饿鬼,累的几乎双腿都在打颤。
可是她仍旧看着他,牢牢的看着,死死的看着,那些前尘往事,那些往昔岁月,那些只要一睁眼就要面对的点点滴滴,像是洪水一般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从始到终的牵牵绊绊,斩不断理还乱的莫名心意,一次次的逃跑,一次次的重逢,一次次的携手共度难关,还有他站在自己面前的那句渗着无尽心血,在这些日子反复回荡在心里的话语;
“青夏,这可能是我这一辈子,最后一次想要相信一个人了。”
可是楚离,你真的相信过我吗?你又什么时候相信过我?
曾经的你不相信庄青夏,苦苦相逼,以她为饵。
后来的你,昭告天下,赐我名为天下荡妇。
盛都天牢里,你深信我的背叛,擒拿与我,欲击而绝杀。
今日,你仍旧是隐瞒了沙旱地和秦国心照不宣的围猎之战,大举设计残杀八大世家。
而如今,你又设下死局,将一切反叛于你的力量全部铲除,可是可有一次,你曾想过相信于我,将这一切告知我。
哪怕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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