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云焕似乎有些恍惚,没有回答--潇迟疑着,看着从镜湖里出来的那三个人乘着天马而去,迅速化为白点,消失在西方大漠的黄沙里。
“潇,你说,到最后,我的得到又是什么?”
忽然间,背后的军人垂下了头,发出了低沉的问话,带着一丝茫然,“只是报复时的那些快意么?”
潇轻声:“主人,整个云荒都是你的。”
“整个云荒?”
云焕忽地笑了一下,带着一种奇特的表情,“是啊。
听起来多么美妙,我手里握着这个天下!
可是,整个云荒到底是什么呢?看似庞大却空无一物。
我的手能抓到的,只是虚无而已。”
他侧头看着舱室外面,帝都,镜湖,云荒......所有都在他脚下。
“我把自己祭给了魔物。”
破军的眼里露出一丝冷芒,“所有的权势富贵,在生命被剥夺的瞬间都会显得微不足道--多么可笑,而我却付出了后者,获得了前者。”
“主人!”
潇惊慌起来,为他这种前所未有的灰暗语调。
这半年多来,逐步征服了云荒的破军成就了前所未有的辉煌,站到了天地间的巅峰上。
他指挥着全境的战斗,将军事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
无数的血流了出来,染遍了云荒大地--所有的仇人都被消灭了,甚至连他们的后代都已经从这片土地上消失了;他的战士们崇拜他,仰视他,在他的强悍里战栗......一切,仿佛都如了他的意。
而开始的那种愤怒爆发,也在不停止的杀戮里消失了。
在半个月前凌迟处死了辛锥后,他心里的那种不甘和报复也慢慢地被血冲洗而去,归于沉寂--失去了最初的那一点憎恨和愤怒,帝国的主宰者居然变得无所适从起来。
原来杀戮和毁灭不能持久,憎恨和报复不足以支撑人的一生。
那么,如今把一切祭献给了魔的他,又将何以为继?
“潇,它正在渐渐侵蚀我的意志。”
云焕仰起头,看着金色的舱顶,声音冷漠,“迟早有一天,我会成为它的傀儡......会变成和你一样的东西。”
潇颤声:“不,不会的......您不会败给他的,您是这样强的人。”
云焕闭上了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是的,”
终于,他开口了,“它不会如愿的。”
青水静静地流淌,战火刚刚消散,这个侥幸得以保存的偏僻村落依旧平静。
那笙一个人从紫台来到了这里,在村口张望。
暮色里,终于看到了一群从嘉禾园里跑出来的孩子,她看得真切,忽然大喊了一声:“晶晶!”
那个青衣小女孩愕然回头,大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
哑巴女孩侧头看着这个来到村里的陌生人,仿佛觉得有点眼熟,“咿咿呀呀”
的比划着,却还是说不出一句成形的话来。
“哎呀,真的是你呀!”
那笙确是惊喜交加,上去一把抱起了她。
“晶晶!”
小女孩似乎认出了这个人曾经救过她和她姐姐,也不怕生,反而欢喜地笑了起来,伸出手拦住了她的脖子,笑眯眯的将手里的一串嘉禾递了过来,发出一个单音节:“吃。”
“你没事可真是太好了,我都担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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