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权宁跟前问:“太皇太后为什么要追杀你?”
——
兴庆宫。
满桌的珍馐散发着淡淡的热气。
太皇太后坐在主位上,笑着看向身边的梁烨,“算起来哀家许久都不曾同你们母子一起吃饭了,哀家还记得你最喜欢喝这碗白玉汤,今日特意让人做了给你,尝尝?”
“是啊,母后您一向疼他。”
卞云心在旁边干笑道:“烨儿,别辜负了你皇祖母的心意。”
梁烨垂眸看着面前奶白色的汤汁,扯了扯嘴角,拿汤匙搅了两下,将汤匙一丢,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卞云心在一旁看得脸都白了几分,“烨儿,你慢些喝。”
梁烨置若罔闻,拿起筷子来开始拣菜吃。
太皇太后笑道:“子煜既然爱喝,杨满,再盛一碗上来。”
卞云心一惊,“母后——”
“两碗吧。”
梁烨混不在意地将嘴里的花生咬得咯吱作响,“这三个月在宫外没能喝着,当补上了。”
太皇太后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敛,“好啊,就按子煜说的来办。”
“是。”
杨满应声而去。
卞云心捏着筷子的手在微微颤抖,强颜欢笑道:“烨儿,喝太多汤就吃不下饭了。”
“小孩子,胃口大,多喝些也无妨。”
太皇太后拿起帕子轻轻印了印嘴角,“子煜近来长进颇多,哀家听闻河西郡云水决堤之事,子煜便处理得非常好,尤其是派去治水的那位百里大人,是百里家的幼子,原以为是平庸之辈,却不想还有如此才能,你该重用他才是。”
梁烨拿了块柔糕咬了一口,腻得皱了皱眉,“他手里没钱,又被疫病困住,回来也无甚用处。”
“既然你不喜,让他留在河西郡便是。”
太皇太后缓缓道:“虽说承安如今是侍郎,但到底年轻,外放做个县令锻炼几年回来,想必能更好地辅佐你。”
梁烨愣了一下。
太皇太后语气微顿,“子煜不愿意?”
梁烨把剩下的糕点塞进嘴里,皱眉道:“承安是谁?”
太皇太后顿时失笑,“这孩子,我刚夸了你关心朝政,你派去河西治水的不就是礼部侍郎百里承安么?”
“没什么印象。”
梁烨回忆了一番,“既然皇祖母觉得他该锻炼,就让他留在河西郡,给点钱打发了就是。”
太皇太后神色难辨地看向他。
杨满适时端上来了第二碗汤,梁烨端着汤搅了搅,“皇祖母觉得给十万两白银如何?”
“陛下,那百里承安不过区区一个县令,十万两白银实在是……”
杨满讪讪笑道:“实在是太多了。”
梁烨把手里的汤碗猛地一摔,笑眯眯地拿着碎瓷片抵在了他喉咙上,“朕跟皇祖母说话呢。”
血顺着雪白的瓷片淌了下来,在地上的汤渍里洇开。
卞云心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太皇太后也愣了一下,旋即笑道:“杨满跟在哀家身边久了,多少有些不知礼数,杨满,还不跟陛下请罪。”
“奴婢知罪,请陛下饶恕!”
杨满噗通一声跪在了碎瓷片和汤水里。
梁烨将手里的瓷片一扔,端起桌上的另一碗汤仰头饮尽,“皇祖母,朕累了,先行告退。”
说完,也不管地上跪着的杨满和桌上瑟瑟发抖的卞云心,撩起袍子转身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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