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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没察觉到自己的思绪已经随着两人的辩论而发生了转移,所思不再是“江南无辜”
,而是为了朝堂稳固不得不对那些盘根错节的官场龌龊予以默许。
“公子是不是仍觉得陛下若是动了江南士族,便必然会动摇国本?”
赢天青懒得和他兜圈子,绣眉微竖,索性把话说开了:“可请问公子,当时又是个什么情形?”
“当时——”
阮虞无奈的揉揉额角,他早给余招娣解释过:“当时西北方才平定,陛下又在京中杀了好些重臣,着实应该休养生息……”
“却是错了!”
赢天青断然道:“正因西北才放平定,大景暂无外患,陛下挟大胜余威并京中清肃之决心才好一鼓作气的摆平了江南。
且不必说什么动摇国本动摇民心的鬼话,大景人才济济,哪里找不出几个能吏来接替江南官场?哪怕陛下派头猪来,恐怕也比那些贪官污吏更得民心。
只要军中不哗变,百姓不叛乱,就靠着几个士子文人奔丧嚎哭还能动摇过之根基不成?”
“您也说了,江南之乱不在商贾,而在于商贾之后的官吏,以及供养这些官吏的本地士族。
若您所谓的‘民心’只是这些世家文人,您所说的自然是对的。
然陛下既是天下万民的陛下,眼中自然不会只有这些高高在上的士人,还有万千庶民的生存和生计。”
“因您和您先生的执意‘劝诫’,陛下错失了一次趁他们病要他们命将他们连根拔起的机会,等这会儿江南的士族缓过劲儿来又大了胆子还有所提防,陛下想对江南动手可就更难了?”
赢天青看着面色渐渐转沉的阮虞毫不犹豫的“啧啧”
两声尽是嘲讽:“分明是你们只顾着面上光鲜和自身利益置百姓于水火,还好意思在这里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直言进谏十分伟大?若是当时我在场,我一定劝陛下好好的杀,放心大胆的杀,只管将那些不顾百姓死活的人都灭个干净,谁敢拦着陛下,我便做个马前卒也要替陛下趟平大道,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好!”
一声混着笑意的淡淡叫好声突然响起,将“探讨学问”
的师徒二人吓了一跳。
赢天青下意识的循声看去,只见一袭瘦削的人影逆着光站在门口,柔和的日光给他蒙上一层模糊的金边。
他抬足迈步,言语慵懒:“朕向来肆意,可没考虑那么多。
不过既然做了皇帝,自然有不少人为阿谀拍马替朕洗刷名声。
却没想到这马屁拍的最好的竟是个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