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秋阳县百余载,何曾有过此番荣誉。”
“县里得把县役都带上,把县街起码冲洗个三遍,可不能叫京城的人过来看笑话。”
“还有县衙也得整修一二,墙皮脱落,刑房的屋顶都有些漏水了,实在是不雅观。”
堂中像是炸开了锅,议论纷纷都在盘算着如何迎接皇帝,原还觉得自己县城样样都开始好起来了,而下一听皇帝可能经行,顿时便甚么都上不得台面了。
杜衡看诸人七嘴八舌讨论的面红耳赤,由着他们热议了须臾才拍了拍惊堂木:“肃静,肃静!”
“本官知晓大家心中激动,虽说事无完全,但陛下有可能经行秋阳县,哪怕只是从县里路过,但大家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趁着还有些时间,县里抓紧时间该整则整,该修则修。
诸位有甚么想法的都在下衙以前给书写好提交上来。”
“是!”
上头给出的消息皇帝南巡地五月初出发的,朝廷低调,并未曾大张旗鼓天下昭告,而是快到地方前才给出消息陛下会亲临,如此一来既是避免过早的暴露皇帝的行踪徒增危险,二来皇帝既然会出巡,那便是想能看到些民生民情,而非提前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的“太平盛世。”
杜衡算了算时间,皇帝出巡势必带着大批队伍,且又不赶着抵达目的地,南巡的目的地其实并非全然是苏杭,而是路上的每一个府县。
如此算来,从京城到秋阳县,若是快的话也是六月底了,慢的话正赶上秋阳县秋收。
也就是说还有一两个月的时间能做些准备,大的动静这点时间是搞不出来了,政绩也历来不是一日之功,别说是田地农桑,就是建造点什么也不是短时间能搞好的。
常言道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这临时也管不了什么大作用。
不过皇帝经临说着只是经过,但实则分量和可官员考课还重的多。
考课官即便是再不满地方官员的作为,那也只能记上一笔回京在行复命,然则皇帝却是天下之主,那可是当即就能罢免贬斥一个官员的。
且皇帝南巡的时间也选的很微妙,正是地方上五年大选这一年,地方官员心头如何会没有些数。
杜衡想着接见最大领导,虽是旁的他已经来不及办了,可简单的准备还是没问题。
不单是为了应付,也是表现对皇帝的敬重。
杜衡先行将上半年修建的公共设施查检完工,紧着将修筑的队伍安排下去,把县里的破屋烂顶,折损城墙,各处修修补补。
修补以后不单能让上头看着好看些,再者迟早都是要维修的,不过是把事情提前办而已。
县衙班子里的一众官吏,从未像此次的公务一般齐心过,各项事宜的效率是前所未有的高。
杜衡拉短时间,提前启用了修建的公共设施。
派遣了礼房的干员每日进行宣讲,又让县巡检官兵日夜巡逻对还在随地大小便的人员牲口进行罚款处理,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县里就大变了样子。
原到了夏季县中被太阳暴晒而四处飘散的粪臭尿骚味不见了,夜里走路也不会在小巷子里撞见光着屁股蹲在暗处的人,解决了这一大麻烦,外加重新修补粉刷了县建筑,一时间秋阳县焕然一新,干净整洁的都让人有些晃神。
七月初的夜里下了场雨,入夜时沉闷的很,天压的很低,待到黑尽了,忽而几声浅淡的雷声,紧接着便砸下来了急促的雨点子,接着就电闪雷鸣起来。
夏时的疾风骤雨总是比其他季节都要吓人很多,风雨交加着似能摧毁一切一般。
风大得很,吹的没有闭紧的屋门和窗子啪啪作响,屋里的烛火一下子就被风给扑灭了。
承意方才起了些睡意,忽而屋里的烛火就灭了,他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夜里总习惯要留一盏灯睡觉的,而下屋里暗得很,他觉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叫了一声水芹菜又没有应,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下雨了前去检查各屋门窗去了。
承意从被窝里出来,正准备下床自己去点灯时,晇嚓一声惊响,一道雷声从不远处炸开,吓得他立马钻回了被窝里头。
外头的雷声一声比一声打,黑漆漆的窗外乍然明亮,又忽然陷入黑暗里,这样的雷雨天可太吓人了。
他抱着被子,又不敢大声喊叫,正是不知道怎么办时,敏锐的听见屋里嘎吱一声。
不晓得是门被风吹开了还是窗子。
承意心里惴惴的,小心拉下被子露出了一双眼睛来,就见着门口好像进来了一团光,然则不过须臾,他都还没瞧清楚风来又把光芒扑灭了。
他看见窗外摇晃的树枝在风雨之中映照出来的影子就像是以前总梦见的大嘴巴怪物一样,害怕极了。
正当他要大声叫爹爹时,忽然有人就蹿上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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