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见抚上他的脸,柔软地问他刚才的问题:“你觉得你不配拿来和先帝作比吗?”
太后娘娘的问题实在有些刁钻和跳跃,他一时竟险些没反应过来,在这美色头上一把刀的时刻,她竟还能让理智超颖而出,确实很有手段。
苏探微思索片刻,将这个问题抛了回去:“娘娘觉得,臣配么?”
“娘娘心里怎么想,才是最重要的。
娘娘爱重臣,便觉得臣够资格与先帝相比,若是娘娘仍然拿臣做替身,臣便是为先帝提鞋都不配了。”
这问题抛得更精妙。
姜月见一时无法回答,她愣了愣,半晌后,她像是想通了什么,榴唇轻绽,露出一排皓齿:“不说文治武功,只说这里的功夫,他呀,才给你提鞋都不配。”
太后娘娘手心一拧,男人吃痛,发出“嘶”
的声音,也不知被捏了哪儿。
太后娘娘蹬掉了一只云纹绣履,露出白腻赛过霜雪脚丫,纤细的脚踝上,拴着一条小巧精细的金铃铛。
脚尖一动,铃铛便发出轻轻的撞击声,清脆无比。
说话的声音渐渐被夜色淹没了,溪水潺潺旁,只剩下铃铛摇来晃去的清音,密密地响了许久许久。
这一路上,隋青云被忽视得够够的,娘娘许了恩典,带了他出来,但不论是禁中还是城外,娘娘都不曾给自己任何脸色,甚至吝啬一个投放到他身上的眼神。
这也就罢了,娘娘云端天仙似的人物,她老人家就算只是从指头缝里漏下来一点儿,也够他这样忠心追随的小人享用不尽的了。
可娘娘呢,却又偏偏频繁地召见他的死对头,无论宫里宫外,这就让他心头耿耿。
尤其这个苏探微,实乃小人,一朝得势,便鼻孔朝天,日日在他跟前耀武扬威,居然也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
被那样忽视以后,隋青云追了出来。
他倒要看看,那姓苏的搞什么鬼。
但隋青云一路间道跟随他们两人走了许久之后,发觉自己走出了人群,离营门愈来愈远了,他担心又吃惊,心想着姓苏的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竟和一个女官这般亲近。
莫不是,两人早已私相授受,发展了一段奸情?
若果真如此,那这可是他大展拳脚的好时机,俗话说,捉贼要拿脏,捉奸要在床,待自己正面将苏探微撞破,到时候再禀明太后,他自然失了恩宠。
说不准,太后娘娘一气之下,还会将这对狗男女关进昭狱,永无见天之日。
隋青云算盘打得响亮,但不久之后,只见他们两人已分道扬镳,那个女官并未再跟着苏探微去了,而是让苏探微一人独行。
他诧异之际,见那女官又踱步回来,堵在山坳里唯一通往幽深处的那条曲径,好似在望风。
隋青云心忖: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那苏探微另有相好?
也无妨,他跟上去看看,就知道是谁。
虽然去路被封死,但这难不着隋青云,他进入太医院前,也只是一个赤脚大夫,曾为了一睹大狩追随祖父闯进过旻山的密林,他知道这附近有一条盘山小路,虽然荆棘多了点儿,但能绕道后面去。
一不做二不休,隋青云钻进了羊肠小径。
他在这林子里钻来拱去,终于,在不满蒺藜的尽头,窥见了溪水上皎皎升起的月光。
如拨云见月般块垒尽散,隋青云从林子里探出了头。
正当他决意伸一伸懒腰,缓解酸麻的肢体之际,耳中却落入了一串诱人低哑的轻吟。
那声音非常熟悉,但也非常陌生,应该是他一个熟悉的人发出的陌生的声音。
隋青云拨开了一丛墨绿斑斓的树叶,看到山腰里溪水畔,支着一盏明黄的宫灯,灯将燃尽了。
一男一女,正在互相绞杀……
隋青云一愣,他立刻伸手捂了自己的眼。
他没看错么?
不,他一定是看错了。
怎么可能是太后娘娘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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