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到腰间而已。”
我呼吸都不敢出,慢慢地走到她身旁,然后迅速伸手去挽她,就在我的手即将触到她的一刹那,她神情平静地往后退了一步,跳进了仙瑞池里。
在冬天最冷的时候,那些破冰的声音,凄厉,细微锋利。
我站在岸上,一动也不动。
那些冰水就象是激入我的体内,寒彻骨髓。
她扶着池中的玲珑石站了起来,在及腰的碎冰与水中,冻成青紫的容颜上,绽出奇异的冰冷微笑。
惨淡,凶狠。
她冻得不成人形,下身的血缓缓随着涟漪一层一层荡向整个冰裂纹,淡红的血生根在银白的寒气中。
她对我,微笑。
就如同赵从湛死去时,脸上的安定表情,无声绽放。
像血做的朝霞,朝生暮死的蜉蝣。
向我,艰难地带着残忍笑容,一字一句地说:“你的孩子……谁要替你生孩子?”
她疯了。
我跳下水,要把她拖回来。
也不知道身体到底是什么感觉,太过寒冷,刺进了骨头反倒不再有感觉。
她狠狠将我伸去的手打掉,狰狞地吼叫:“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你现在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到我死,你这个杀死从湛的凶手!”
这身边的冰却不是冷的,是沸热的,那些怨恨从我的身体里扑出,眼前昏黑,天地都没了形状。
我苦求的全部未来,在冰冷中缓慢地蔓延到我的脚下,到最后,淡至无色。
全都成梦幻泡影。
我设想了千万次的幸福,我准备用十年,用几十年,用一生去呵护的小小幸福,她一下置于死地。
可我所求不过每夜能替她担心冷暖,不过想用一辈子讨好得她专心看我一眼,我所求不过如此。
原来我一场梦魇,全是空想。
任我如何卑微乞怜,如何用尽心机,我连自尊都献予了她,换来的,只是这冰水中的血迹。
我拼死去爱的人,轻易把我卑微献上的心,践踏成粪土。
“你难道……有这么喜欢赵从湛?”
她痉挛地抓着自己身后的石头,眼神怨毒。
“我有这么恨你。”
身后的内侍将我拉上岸,一边去扯她。
我突然恨极了,大叫出来:“不许碰她!”
内侍们全都怔在那里。
我失了理智,冲着眼前的昏黑大吼:“让她去死!
死了就离开我了,跟赵从湛一起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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