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朱韵一眼看到站在走廊里的田修竹。
时间刚好中午。
李峋的情况确定后,朱韵的情绪也平定了。
在阳光照耀下,她整个人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后背都被汗水浸透了。
她看着他,低声说:“你说得对。”
田修竹笑道:“哪句?”
朱韵:“哪句都对。”
——他身体状况不太好,全靠一口气撑着。
——没人有用不完的精力。
——能平静健康过完一生是最难得的。
人总是在大喜大悲之后,才能大彻大悟。
朱韵虽还没到了悟的境界,却也看开了很多。
田修竹忽然问她:“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朱韵点头,田修竹又说:“那时你对整个展览的画都视若不见,单单看着我的名字那么久,我觉得我们很有缘。”
朱韵此时再回想当年,就像一段梦一样。
田修竹:“你知道你最打动我的是什么时候吗?”
朱韵摇头。
田修竹:“是我找帮忙给美术馆升级系统的时候。”
见朱韵不太懂,田修竹补充道:“你在那幅叫《嶙峋》的画前哭。”
她发怔,田修竹笑着说:“你是不是以为没有人看见?”
那天他们本来约在晚上七点在美术馆见面,讨论系统设计细节,但田修竹临时有事,去得晚了。
等他到的时候,就看见朱韵在那幅画前流眼泪。
她穿了一身偏男款的衬衫,深色牛仔裤。
因为天热,她解开了两颗扣子,黑色的长发随意扎着,落下几缕搭在白衣上,显出几分夏日的粘稠。
她双手插在兜里,安静地看着那幅画,安静地流眼泪,完完全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田修竹对美术馆的画了如指掌,他对朱韵讲的故事也了如指掌。
“那太美了。”
田修竹温柔道,“我那时最动心,也最难过。
朱韵,我决定放弃了。”
他看着她,微笑着说,“我说放弃,你有没有觉得轻松一点?”
朱韵低下头,她手里还拿着开药的账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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