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格外热,所以傍晚之后,跑道蒸发出的柏青味道十分浓烈,让人不由来有些难受,阮宁的头发又被汗水浸湿了,跑到最后,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就剩下鼻孔不断吸入的柏青味。
渐渐地,跑道上人越来越少。
到最后,只剩下阮宁一个人对着空旷的世界,听着寂寥的对话。
话剧团的演员念词念得字正腔圆。
“芙蓉园的秀才阿塘不喜欢他爱上了别的姑娘。”
“小鹬清清秀秀,阿塘多没有眼光。”
“阿塘爱上的是镇上名数第一的美人,镇长家的四姑娘思齐。”
“哟,思齐人美心眼也好,还读过几年私塾,拔尖儿一样的,去省城都差不了。
小鹬只是一个织鱼线的渔娘,阿塘变心也说得过。”
“你这两天见过小鹬了吧?”
“怎么了呢?”
“瘦得脱了相,只剩一双大眼睛,也不如往前灵巧了。
她垂着头,灰朴朴的,哪还有半点好看的影子。
阿塘那一日从芙蓉园到前门读书,路过小鹬家,走得可快,连看都没看那个可怜的姑娘。
姑娘抬起眼,怔怔地看着他,洁白的牙齿间咬着的像玉石一样的鱼线都抵出了血印。”
“可怜的姑娘恨透了阿塘吧?”
“姑娘哪里是恨他,姑娘是恨自己的命运,天黑黢黢的,海冷冰冰的,一年到头都这样,她不能读书,不能穿上漂亮的衣裳,唉,我们都知道这是命,她心里也更是明镜似的呢,自个儿――配不上!”
“阿塘以前天天送她花儿呢,我都见过。
那一会儿着迷一样。
他爹妈不同意,他还绝食,不肯吃喝。
后来,镇长请他家听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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