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月安转着轮椅到钢琴前,扯了一下贺玉楼的袖子,说:“师哥,一起。”
贺玉楼收回了视线,说:“好。”
他没有逗温月安,没有像以往那样故意谈些奇怪的条件,就这么答应了。
两人坐在一起,钢琴声再次响起,四手联弹。
贺玉阁说:“良言,走,去我房里。
跟他们不好玩,就知道练琴。”
常良言一边跟着贺玉阁往卧室走,一边说:“我只会吹口琴和竖笛,倒是挺羡慕会弹钢琴的人。”
贺玉阁轻哼了一声,说:“你想学啊?真学起来可苦了。
你别看我爸妈,瞧着脾气不坏,教起琴来却严得不得了,就因为这个,我小时候才学不下去的。
不过我爸妈对我还好点,不肯学就算了。
我弟要是不学,只怕要被我妈打断腿。
反正吧,你要是想学琴,可千万别来我家学。”
常良言回头看了一眼贺玉楼,压低声音问:“那,他呢?”
“他?你说要贺玉楼教你啊?”
贺玉阁嗤笑,“他就会捉弄人。
要是让他教你,非把你气哭不可。”
常良言拨了一下耳边的头发,又回头看了正在弹钢琴的贺玉楼一眼,看的时候眼波流转,声音带笑:“我怎么不觉得呢?”
两个女孩说着话,进房间了。
温月安觉得坐在他左手边的贺玉楼有点心不在焉,于是停了下来,喊:“师哥?”
贺玉楼继续弹了一会儿,然后停下来,看着琴键,问:“吃西瓜吗?”
温月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微微侧头看着贺玉楼的脖子,还有上面的喉结,轻声道:“什么?”
贺玉楼说:“我去切西瓜。”
顾嘉珮前一天傍晚买的西瓜,拿桶沉在井水里,冰了一夜。
贺玉楼把桶拎上来,取了西瓜来切。
红瓤黑籽的西瓜,冒着丝丝凉气,甜味好像裹着凉气一起出来了,在闷热的酷暑里流淌出沁人心脾的瓜果香气。
温月安看着贺玉楼站在桌边切西瓜。
他突然觉得西瓜这种圆圆的、笨重的东西与贺玉楼这样高挑瘦削的少年很相衬,因为他们都带着某种奇特的生机勃勃,恣意生长成与众不同的样子的可爱,以及与这个沉闷的、燥热的、多汗的世界格格不入的清爽与干净。
贺玉楼切得不算熟练,因为他对瓜果零食已经没有很大兴趣。
西瓜被去了皮切成一颗一颗晶莹的小方块,装在两个盘子里。
贺玉楼拿起一个盘子,放上一个勺子,递给温月安。
温月安接了,说:“好多。”
贺玉楼笑着说:“等着我一会儿过来跟你一起吃。”
他说完,端起另外一个盘子,拿上两根勺子去敲贺玉阁的门。
温月安端着盘子,远远看见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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