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可能马上就要被封锁了。
陆早秋拔腿逆着人流向里走去。
里面已经改了装潢,陆早秋太多年没有回来过,不知道视频里那间宴会厅到底在哪里。
他只能一层一层地找,不断打开一张又一张门,按摩馆、泳池、酒吧、茶室、餐厅……错落的设计让人找不到任何规律。
这地方本就不是为了吸引更多客人建造的,它只为一些不太会变动的人群服务。
陆早秋的方向感已经足够好,也只能保证不重复走进已经检查过的地方。
“钟先生——”
在一阵一阵刺耳的火警警报声中,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陆早秋立即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是平徽远,他正在一间一间包厢地找人,听见脚步声便抬头望去。
可能不在古典乐圈内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因为钟关白才认识陆早秋,但是平徽远不是,他能认得出陆早秋,先是因为陆早秋是陆怀川的儿子,然后才是因为陆早秋是钟关白的伴侣。
当年陆怀川的老婆跟别人跑了一事成了这个圈子里年度最大笑柄,平徽远还记得当时有一次,一群阔太太打牌聊天,牌桌上便纷纷笑陆怀川蠢,说砸钱捧的女人和娶回家做太太的女人都分不清,这不,现在头上一片惨绿,一儿一女都不知道是不是亲生的。
之后陆怀川性情大变,喜怒无常,明里暗里都动了手段,再后来圈里便没有任何人敢公开提叶虞,一直到现在在网上都找不到任何当年的新闻,但是知道当年那事的人私下也会交换一个猎奇的眼神,说不知道陆怀川看见他儿子也拉小提琴是个什么感觉,会不会觉得越拉越像他老婆的情夫。
陆早秋一眼看见平徽远手上的外套,眉心蹙起,那是钟关白的,他认得。
平徽远察觉陆早秋的目光,赶紧主动上前跟陆早秋打了招呼,把贺玉楼叫他安置钟关白的事简要一提,然后便说:“我不知道陆怀川先生把钟先生带去哪里了,现在找不到人。
不过,我已经让人调了入口的监控,现在可以确认的是,钟先生没有走出这栋楼。”
陆早秋从平徽远手里接过钟关白的外套,眸色发沉:“他之前在一间宴会厅里,有钢琴,地面是镜面。”
平徽远回想了一下,他的记忆中没有去过这么一个宴会厅:“宴会厅太多了,也不集中在一起,我也只能挨个找。”
陆早秋的眸色沉得更厉害:“就算一时找不到,但是有警报声应该就可以查到是哪个报警器被触发,找到起火点的大概范围,我要先确认钟关白不在那里。”
“我也是这么想的,报警器跟总控室连着,应该很快能确定位置,但是总控室那边根本不透露任何信息。”
平徽远重重叹了口气,一边继续不断打开路过的每一张门,一边解释道,“这地方,陆先生,您可能也看到了,消防车早就到了,怎么还没进来?楼里现在怎么一个保安都没有?没别的,人都在外面僵持着……现在没人,我说一句实话,这里有些东西,有人宁愿烧了也不想让人看见。
谁知道今晚有什么人物来过?说不定,不是总控室那边不肯说,是总控室今晚也被清场了。”
以前也不是没出过有人在里面报警的状况,甚至就是在真的起火的时候,也都被压下来了,统一说是误报,第二天连新闻报纸边角也没有占一个。
即便是游泳池的深水区,到底也还要再分一分深浅,不是进来的就都是顶级高手。
就像方才外面那些穿着内裤或拎着高跟鞋奔逃的人,一旦遇了事,也不见得比服务他们的人更体面。
无论已经站在多高的地方,总有更上层的人或事,让其显得无关紧要。
陆早秋对这些东西并无兴趣,他把自己手机号给了平徽远,说:“分头找,找到了麻烦您给我电话。”
说完,陆早秋便向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寻找是一件痛苦的事。
小时候的陆早秋也这样找过,推开一张一张门,永远希望能在门后看到一个拿着小提琴的身影。
他从小便执着,不断失望又不断地重新推开下一张门,和现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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