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几个人便坐在一起剪窗花,陆早秋剪了一张花一张福便掌握了诀窍,第三张开始就可以剪“钟”
字。
教陆早秋剪窗花的女孩看见,便对阿霁说:“陆老师刚刚剪了你的姓!”
又说,“陆老师,这一张是不是要送给阿霁?”
阿霁看不见那窗花什么样,好奇道:“送我的吗?”
李意纯摸摸阿霁的头,说:“是剪给阿白哥哥的。”
陆早秋收起那张“钟”
,另给阿霁剪了一张,又给所有孩子都剪了一张,每张都是钢琴,三角的,立式的,正面的,侧面的……整个琴身,或者一排琴键。
一个下午很快就过了,时近傍晚,冬季天黑得早,李意纯要带孩子们回学校。
走之前,每个孩子都去钟关白床前握了握他的手,阿霁去握的时候默默提前说了她的新年愿望:当新年的钟声一敲响,阿白哥哥就醒来。
除夕到来前连着有三天晚上陆早秋都有新春音乐会演出,每天傍晚至国家大剧院,十点多再踏夜而归。
到了除夕那一夜,没有任何事,陆早秋在钟关白病床前坐了很久。
窗外下着大雪,陆早秋走过去,打开窗户,伸出手,雪花落在他手心,融化的雪水顺着指缝上的疤痕流下。
他收回手,走回病床边,像干坏事的孩子那样,轻轻用手冰了一下钟关白的脸,只是一下就拿开了。
一连几个小时陆早秋什么也没有干,只是坐着,垂眸看钟关白。
有什么地方隐约传来倒数声。
十,九,八,七——
也许真的是所有人都在倒数,所以连隔音效果非常好的病房都依稀能听见。
新年到来了,不管你想不想知道,都得知道。
它到了。
六,五,四——
三——
二——
一——
非常非常远的夜空里出现了模糊的烟花,被纷飞的大雪阻隔着,那是北京城外的烟花。
钟关白依然在沉睡。
陆早秋缓缓站起身,出门,去外面的雪地里堆了一个雪人。
回来,走到钟关白身边,冻红的手伸到苍白的脸边,这次没舍得去冰他。
这夜应该守岁。
陆早秋不知道寻常人家是怎么守岁的,他这一年守岁一直在堆雪人。
出门,堆雪人,再把雪人小心翼翼地捧到病房里,放到外面的窗台上。
等到天亮的时候,窗台上站着好多好多小雪人,还有两只雪鹅。
陆早秋躺在钟关白旁边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开始变得耀眼,把窗台上的还未来得及融化的雪人照得晶莹可爱。
陆早秋的视线一一经过那些小雪人,到某一个雪人时,他的目光顿住了。
那个小雪人的手上被缠上了一点白色细绷带。
再旁边,另一个矮一点小雪人的头上多了一朵浅蓝色的五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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