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助理给隋仰挑了个蛋糕之后,谢珉便睡了。
他睡得不踏实,早晨醒过来,医生查房时,他又觉得全身疼痛。
疼的程度可以忍受,但同时令他无法忽视,像一种难以痊愈却不致死的慢性病,缓慢地折磨他。
他的医生很温柔,询问他的感受,给他加了少许止痛针剂。
谢珉打完针,身体仿佛变轻变钝,不再疼痛,躺在床上发了一小会儿呆,到浴室去,在护工的帮助下洗了澡。
浴室里灯光温暖,他没有怎么看自己的身体,洗完后坐在镜子前,护工替他吹头发。
上一次照镜子,他似乎还是一只在巨人隋仰身旁的粉色玩具兔,神气非常,表情得意洋洋,现在回到自己身体,外貌失去玩具的可爱加持,变成了现实中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的谢珉,他觉得烦躁。
昨天刚有发型师来过,把他太长遮住眼睛的头发剪成了原来的样子,但镜中的人仍然苍白、羸弱。
谢珉的个子算得上高,原本就属于很瘦的那一种体型。
从前有运动习惯的时候,还可称匀称,如今瘦了许多,穿着圆领的病号服,整个人十分落魄。
其实谢珉心里清楚,如果不是隋仰突然要来看他,他并不会这么在乎自己的外貌。
然而和隋仰见面,谢珉还是希望自己可以像上次拍卖会时那样。
穿得光鲜亮丽,连拍两幅名家画作,在会场出尽风头。
不然还是别见更好,不见就不会有这样的忐忑与烦恼。
吹风机响在谢珉耳边,他听得头痛,盯着镜中自己黑漆漆的眼睛,无边无际地乱想。
十年不联系,谢珉觉得自己更搞不懂隋仰了。
隋仰对谢珉很好,这一次的突发变成小兔,帮了谢珉许多忙,他提出的要求,谢珉都不好拒绝。
然而谢珉仍旧想不明白,隋仰好端端为什么非要来自己病房里来过生日。
因为隋仰对谢珉的态度并不暧昧——他们如今都很现实,不可能有什么再续前缘的多余意图。
想来想去,谢珉都觉得隋仰这生日过得好像有点莫名其妙,来余海来得很多余。
找了许多理由,皆无法完全解释,最后谢珉将它归结成隋仰情之所至的怀旧。
毕竟他们确确实实好过。
对于隋仰来说,谢珉大概是有点特别的。
隋仰可能想过个特别一点的生日。
头发吹干了,谢珉回到病床上,池源来了。
父亲听说他精神恢复了一些,便要池源将最近公司的各个项目文件都拿来给他,希望他尽快熟悉,好让复健后回公司的工作更顺利。
谢珉习惯了他父亲的强势,没有反抗,稍稍看了几份,觉得头晕,放下了平板电脑,手机震了震。
隋仰发来消息,说自己要起飞了。
谢珉看着手机屏,还没回复,忽有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走进了病房。
谢程染了一头蓝发,穿着潮牌T恤,脖子里挂着几根金链子,全身叮当作响。
池源有些紧张地站起来,拦在病床边:“谢先生。”
“没死啊?”
谢程没看池源,看着谢珉,冷哼了一声。
谢珉照理应该是烦的,但谢程的打扮实在有些滑稽,他没生出气来:“你穿的什么东西,公司破产就去小丑表演了?保安怎么把你放进来的。”
“你懂什么,”
谢程瞪他一眼,“我是你亲哥哥,为什么不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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