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整个周末隋灿浓都在思考,他到底应该怎么办。
他在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当时在桥边的场景,却始终无法分析出纪羚会做出那种行为的心理和动机。
当时的每个细节他都反反复复地嚼了几遍——纪羚手中的那根烟,他脸上惘然的神情,他将半截身子探到桥外的身影,甚至连他发丝被风吹起的幅度,在隋灿浓的脑海里都依然是那样地清晰。
最后他只觉得细思恐极,并感到后怕。
因为不论怎么看怎么想,纪羚当时的动作真的像是……要从桥上跳下去一样。
隋灿浓也试图思考出另一种潜在的可能性。
可是一个人站在桥边,又突然把大半个身子探到桥外,脸上还带着那样微妙的神情。
他要是没存了跳下去的心思,又是想做什么呢?
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工作压力?家庭原因?又或者是因为今天和自己这次晦气的见面,成为了当时压垮他的那一根稻草?
隋灿浓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多少有那么点荒谬了。
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可不是小事儿,现在自己这样想反倒像是在咒纪羚,巴不得他过得不好一样。
但是万一呢?哪怕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事情万一真的就是像自己所想的这样呢?
那么隋灿浓就成了唯一的知情者和旁观者。
尽管这次纪羚在最后一刻并没有走出不理智的一步,但是如果自己就这么袖手旁观下去,万一未来的某一天真的出了什么人命关天的事……
隋灿浓感觉他可能余生都无法和自己和解。
他意识到,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找个机会再和纪羚聊聊。
然而隋灿浓周一上午的课排得很满。
两人的教室并不在一层楼,所以如果其中一个人不去主动制造可以“偶遇”
的机会,在校园里能够遇到另一方的概率几乎为零。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托马斯和另外两个老师出现在了教室门口,问隋灿浓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饭。
教师之间倒没有特别固定的那种小圈子,基本上是教室靠得近一些的都会更熟悉一些,中午的时候就会一起结伴去吃饭。
国际学校的食堂设置了无功无过的中餐区,经常造孽的西餐区,以及“猜猜你今天吃了会不会蹿稀”
的沙拉区。
隋灿浓今天有点心不在焉,也没看是什么菜式,就直接和托马斯一起排了西餐的队伍。
然后他拿到了一盘子玉米糊配芦笋。
黄色黏稠的一坨堆在盘子里,猪闻了叹气狗闻了摇头,隋灿浓也分析不出来是食堂师傅现做的还是现吐的。
他将餐盘放到餐桌上,落座的时候又顺便看了眼身后的餐桌,却没有在人群中看到纪羚的身影。
托马斯学习使用筷子的时间已经有一年之久,隋灿浓帮他纠正过很多次动作,但是他拿筷子的方式依旧还是有一点像正在进食的类人猿。
隋灿浓还是没忍住问了托马斯一嘴:“你今天……有没有看到纪羚?”
托马斯的表情变得困惑起来,似乎不明白隋灿浓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一号人:“我不知道,他平时不都是和琳还有路易斯他们吃吗?怎么了?”
隋灿浓扒拉了一下盘子里的玉米糊,半晌含糊道:“没事。”
上楼的时候,隋灿浓特意把脚步放慢了一些,走了自己并不经常走的,但是离纪羚教室更近的楼梯。
然而想碰到的人没碰到,隋灿浓下了楼,刚在走廊里转了个弯,反倒看到自己的教室门口站着两个老熟人。
这对霓虹小姐妹今天一个双马尾一个单马尾,手里捏着周五隋灿浓给她们的种子,隔着老远就气喘吁吁地和他挥手,看得出来是刚跑过来的。
双马尾有些不好意思地开了口:“对不起隋老师,我们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