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岭脚下一顿,正欲当场打开袋子看一眼,办公室的门被一只手拉开了。
李鸿羽从里面走出来,抢先一步拉开了黑带的拉链,露出一张泥灰色的僵硬的脸。
他手持罗盘,在泥塑上方来回移动,和之前一样,罗盘仍旧旋转,没有别的异样。
陈岭跟丁骏远搬得都有些吃力,腿开始发软了:“李先生,如果你不打算让开的话,麻烦搭把手行吗。”
李鸿羽瞅了一眼,看两头的人累得手臂直抖,嗤笑一声,上手帮忙抬住。
胳膊所承受的重力顿时小了许多,陈岭吁了口气,把手给收了回去,笑眯眯的说:“麻烦你帮丁先生抬一下,我去喝口水。”
李鸿羽:“……”
跟在屁股后头的吴伟伟冲着他陈哥无声的鼓掌。
陈岭回到之前那间屋子,开始打电话,第一个无法接通,第二个是被挂断的,第三个倒是接了,只是他刚说明自己想问问退课的原因,对面起初表现出极大的抗拒,知道最后才吐露,说是自从到了雕刻室,就总是做噩梦,不是梦见自己被丢进水里,就是梦见自己被泥浆糊住了口鼻。
雕刻室阴气太重,影响了学员的神志,所以夜晚才困于可怕的梦魇。
陈岭想起了被丁骏远搬来搬去的那尊女性泥塑,和雕刻室背后,横躺在垃圾堆后溺水身亡的周文慧。
这两样东西,正好对应了噩梦中的两个场景,可无论怎么联系,他都无法将泥与水相关联起来。
垂眸锁了屏幕,视线猛地一转,就刚刚他垂眸的那一刹那,余光像是瞥见什么东西。
起身走向墙角,黑色的霉菌遍布着,看得人头皮发麻。
“潮湿背阴的地方容易滋长霉菌,但你眼下所看到这种菌较为特别。”
身旁凭空出现一个人,那人微微俯身,上半身正好覆在陈岭的背上,下巴不偏不倚的抵青年的头顶。
陈岭:“江域。”
老祖宗似乎对自己的年纪非常在意,当着面,他是不敢喊老先生的。
“嗯。”
江域的修长的胳膊从青年肩头越过,白皙的指尖隔空点了点霉斑,“它叫鬼面霉斑,只出现在潮湿、阴气深重,且有阴恶出现的地方。”
陈岭浑身僵住,一动不敢动,只要一起身,自己的后背就会贴上男人的胸膛。
吴伟伟见他在地上蹲成了木头,隔空喊:“陈哥,你在看什么?”
边说边往墙角走,想跟着凑个热闹。
“别过来。”
虽然知道吴伟伟看不见,陈岭还是觉得心虚,“你过来会影响我思考。”
什么事情都没有陈哥的思考重要,万一想通了,六十万就从丁骏远兜里,掉到了他们的兜里。
吴伟伟连连倒退几步,后背抵住距离陈岭最远的墙角。
陈岭:“……”
有点憨是怎么回事。
陈岭闭了闭眼,咬着后槽牙说:“江先生,你能不能往后退一下,你这样我没法活动。”
江域淡淡“嗯”
了一声,按转身落座到后面的讲台上,他一条腿支在地上,一条腿闲闲地曲着踩在讲台侧面,手臂交叉抱在胸前,平淡的指出:“你今天没去看我。”
陈岭这才想起来,忙着赚钱,把新交的朋友给忘了。
他低声哄道:“回去给你补上,我多烧两炷香行吗。”
江域眼皮半阖,遮住了浅色的眼眸,“不用。”
他微微抬头,冰冷的视线扫过四周,轻嗤一声,眼底是一闪而逝的厌恶,随即抬起胳膊落到青年肩头,把人带到自己面前。
“你在画室待了这么久,发现什么了?”
“基本什么也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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