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子颜冷冷地说。
“以前我就最烦你这个德,心里拗跟头牛一样,脸口里还要什么都应好什么都应是。
恨就是恨,还非要执什么弟子之礼,少年气。”
陶长老松开烟斗,任由它磕落在黑石,剑『插』至身前,左手与右手一起握住剑柄,白发被风吹,“不过,恨我恨山海阁,都可以,唯独不该对太乙那位出手。
你手里还提着他的剑吧?什么时候学会忘恩负了?”
舟子颜低头。
太一剑在兵匣中,剑身微颤,竭力想破匣而出,却被二根铜链紧紧锁住。
——我有一把剑。
——想祭天,就来找我借剑。
红衣少年撑开纸伞,拨开雨帘,渐渐远,声音却被雨水留了下来。
舟子颜闭了闭眼:“他说鱬城很美,可这美是从心脏里飞溅出的血『色』,是最后一刹了……生无可期,死无可惧,负恩负,子颜今日亦有权衡!”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冰寒。
“老师,请指教!”
世界被黑暗笼罩,阴影铺天盖地。
……………………
灰墙灰瓦灰檐。
左月生呆呆傻傻地站在潘街,一时只觉自己走进了鱬城的影子里。
“他娘的,”
他喃喃,“这是怎么回事?”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不渡和尚在他旁边,左顾右盼,“这是水中月,镜中花。”
“什么、什么意思?”
陆净听明白。
他不仅听明白,他甚至搞懂眼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只记,刚刚还在举祭天仪式,千灯万火,辉煌无比,然后那谁……哦,舟子颜双袍一振,原连接天地的水流就朝他们卷来了,在光影中他又看到了坐在窗边的娘亲……
再然后,醒来就发现自己站在潘街。
潘街的一切,都还和他们昨天游览夜市时一模一样,。
发冠钗头的铺子还在卖发冠钗头,卖折小枝花的还在卖折小枝花,左月生为了一文钱大费口舌的提笼铺子也还在……人和都变,只除了所有东西几乎都褪去了『色』彩,变灰沉沉一片。
之所以用“几乎”
,是为绯绫朱绸的红『色』还在。
但街有了游曳的鱬鱼,有了流转的鳞光,这些布匹绫绸在一片灰蒙中,就仿佛是一捧捧泼溅开的血,令人心惊。
“意思就是我们被困进杀阵里了!”
娄江脸『色』铁青地拔出剑,警惕地看着那些静止不的人。
“水中月镜中花,都是虚假不实之。
我们刚刚看到的祭天仪式只是个伪装……只是表面看起来是在祭天!
实际,真正运转的阵术是个幻阵!
是冲我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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