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一只戴着手套的手。
楚玉楼依旧扶着伞把手,他不愿意和手套握手。
无论在哪个国家,非必要的情况下戴着这种厚重手套和人握手,都代表着一种轻视和不礼貌。
楚玉楼看得出来,他不喜欢星野城,也看不上这里的人,他的每一根毛发都在宣告自己的‘不喜欢’。
但这里就是星野城。
他不应该站在这块土地上,然后蔑视这里的人。
“你的家教告诉你,握手戴手套吗?”
楚玉楼的声音和雨水一样冷。
“啊?抱歉。”
他没什么诚意地收回手指,“我刚来到这里,就知道了你的事。
这么长的河段,清理、消毒、灌水、放鱼虾、长期维护,修花坛,你投入的钱足够在外面包十个鱼塘,更别提还有那两种技术。
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会想不开……”
这个人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
附近帮忙的人对其怒目而视,却说不出反驳的话,他们自己都觉得自己生活的地方是不见光的洞穴,而他们是对社会无用的蛆虫。
他们哪里配这样的待遇?
“和你有什么关系?”
楚玉楼看他那衣食无忧不知疾苦的清高模样。
这样的人他见多了,每一个朝代都有这种层出不穷的‘贵族’,一百年甚至几十年就要换一批。
在时间的车轮下,所有人都只是历史尘埃,但‘贵族们’总是天真地相信自己的尊贵可以往前追溯一千年,往后延续一千年。
“我高兴,我钱多花不完。”
楚玉楼不喜欢在这类人身上浪费时间,他选择终止这个话题。
这种‘暴发户言论’把这个男人吓一跳,他以为楚玉楼这样的气质和外貌,应该能有更合理更温和的应对,哪怕只是解释,但显然楚玉楼不吃这一套。
“我不明白。”
他用无法理解的目光看楚玉楼,楚玉楼却已经转头,只留给对方一个金灿灿的伞面。
他当然不明白,他也不需要明白。
星野城是收下了很多穷凶极恶的通缉犯,但里面更多的人都是基因崩溃无法容于社会的普通人。
他们勤勤恳恳工作,认认真真生活,碍着谁了?
他知道,他一直知道这个世界把人分作三六九等,那上等的人享受物质和精神的双重富裕,中层的人还能得到一些被漏下的东西,可是到了底层,他们只能获取一点只够生存的物资。
怎么,难不成成了底层就没资格享受生为人应该享受的东西,不配有尊严地活着不配有精神共鸣?
楚玉楼的眼神是何等冷酷且嘲弄,爱伦本该转头离开,他的骄傲不允许他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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