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孰轻孰重┃鼓足了勇气,把他揽到怀里。
茫茫的雪,逐夜凉坐在雪坡上,手麻了。
他诧异,低头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指甲因为寒冷而充血变红。
他愣了愣,用了好长时间才意识到这是个梦,因为是梦,才短暂地拥有了肉身。
他扭头看,身边有一个人,这时又变成了骨骼视角,只看到那人的发旋,还有过长的额发,风吹来,在眼前飘啊飘,蜻蜓似的让人想抓。
“岑琢……”
他叫。
那人没回应。
“你冷吗?”
他问。
“不冷。”
一把模糊的嗓子。
逐夜凉伸出手,先是搭住他的肩膀,然后鼓足了勇气,把他揽到怀里。
那人笑起来:“叶子,我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呢,”
逐夜凉说,如果不冷,他就没有理由把他抱住,“这么大的雪,你冻坏了。”
他箍着他,很用力,很霸道,就怕他没了,怕好梦太短暂。
“唔……叶子,”
那个人在他怀里说,“我太疼了……浑身都疼……”
“我知道,我知道,”
逐夜凉皱起眉头,“我马上就去救你。”
“马上是多久?”
“是你再等等,我就到。”
“是现在吗?”
逐夜凉自责:“不……”
“叶子,”
梦里的人毫无逻辑,“我该剪头发了。”
逐夜凉迟疑着,伸手揉了揉,他从来不敢碰的,半长的头发。
“你不是说我头发长了,该剪了?”
逐夜凉说过,在乌兰洽城下,他抑制不住冲动,把心里话和盘托出:“岑琢,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把所有的债都还完、一切担子都卸下再去沉阳,用一种全新的方式,认识你。”
岑琢没说话。
“我错了,”
逐夜凉激动着,难得脆弱,“只要把你还给我,和染社的仇、和耳朵的过去、这个天下,我都可以不要!”
岑琢仍然没有声音。
逐夜凉松开臂膀,怀里空了,什么都没有,他腾地站起来,苍茫雪地,是鲜卑利亚,就是从这里,他走向沉阳,跨过连云关,把美好的东西亲手埋葬。
不……
目镜灯啪地大亮,逐夜凉从地板上坐起来,天还黑着,唰唰的,是江水拍打船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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