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焕亮沉着脸,看小弟端起桶,满满五升水兜头泼在岑琢脑袋上,他一个激灵,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
明亮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水珠从过长的发梢滴下来,浴袍湿透,薄薄一层贴在灼热的皮肤上,牡丹花一丛一丛开了,随着粗重的呼吸若隐若现。
司杰眯细了眼睛,有些欣赏的意味:“焕亮,你们沉阳出人才啊,一个两个,都让人过目难忘。”
岑琢愣愣看着他,不认识,下意识望向丁焕亮。
都是沉阳出来的,一瞬间,丁焕亮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好像跟司杰比起来,斗了好几年的岑琢才是朋友。
“牡丹狮子的卧底,”
司杰掐住岑琢的下巴,“是哪个?”
岑琢茫然地转动眼睛,晕得厉害,微微摇头。
司杰单膝跪在沙发上,掐住他的喉咙一把摁到墙上:“你不是伽蓝堂的会长吗,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分社!”
丁焕亮急了,岑琢是他的俘虏,他可以折磨,别人不行。
“怎么,”
司杰神经质的眸子转过来,从眼尾瞥着他,“你的人,我不能动?”
“不,”
被说中了,丁焕亮仍然面不改色,“他很虚弱,下午社长还要提审,弄坏了我没法交代。”
司杰用一根指头撩开岑琢的浴袍,左右两肋各有一个血洞,他压住按了按,岑琢惨叫,可能是太虚弱,也可能是剧痛引起的休克,晕了过去。
丁焕亮松了一口气。
司杰却说:“泼醒。”
“分社?”
丁焕亮觉得哪里不对,但说不出来。
小弟端起另一桶水,哗地泼到岑琢身上,他再一次惊醒,颤抖着,恍惚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动了动嘴唇:“杀了……我……”
这是在求死。
丁焕亮愕然,在猛鬼城那么久,被折磨得那么狠,这小子都在坚持,甚至和洛滨联手越狱,这是终于挺不住了?累了,不想再忍痛,还是看到了成沙的怒吼狮子,对逐夜凉绝望了?
“让我……死吧……”
岑琢嗫嚅。
“嗯?”
司杰没听清,贴近他,埋首在他颈弯。
“让……我死。”
岑琢对他说,眼睛看的却是丁焕亮。
丁焕亮也看着他:“逐夜凉就要到江汉了,那个狗屁叶子,你不等了吗?”
岑琢虚弱地靠在司杰肩膀上:“我……谁也不想等了,”
他徐徐阖眼,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我不想……失望……”
就这么死去,一了百了,也许最好。
丁焕亮红了眼眶,逐夜凉是在乎岑琢的,为了这小子,他不惜暴露坐标,此时正被骨骼军围攻在裳江上,失去岑琢,他可能会化身魔鬼,血洗江汉!
但司杰在,丁焕亮只能缄口。
这时,在这个万念俱灰的时候,岑琢倏地睁开眼,稍稍的,看了看司杰,尽管只是一霎,丁焕亮注意到了,接着,司杰从他颈弯起身,对丁焕亮说:“这人没什么价值,下午社长来审也是浪费时间。”
丁焕亮盯着他,那一瞬间,他应该是对岑琢说了什么。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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