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耳边近乎咬着牙说完那句话,却没有给她回答的机会,而是攥着她的手将她的整个身体按进了自己的怀里,再度碾上了她的唇。
如此兵荒马乱的一个吻,季念觉得自己像要被他摁进他的身体里,只能被迫地仰着头,推拒不开,挣扎不得。
她紧缩的瞳孔有瞬间的停滞,而后,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顺遂心跳地闭上了眼,迎上他的吻。
酒气弥漫,将两人间的温度骤然拔高,所触碰到的每一处都在战栗,呼吸在唇舌之间交缠,紧绷、按捺、却又如此炽烈。
这太出格了,季念想。
可意识飘忽间,她又想,他们一直都是出格的。
他们从来本质上都是同一类人,高傲,不屈,所以四年后再见,他们互相排斥,却又无法控制地彼此吸引,这与身份、地位、过往经历过什么都毫无干系,只是因为那个人,就只是因为那个人而已。
因为他们发了疯的想对方是好的,甚至,她比他更想——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确定,离开和留下,到底哪个才是能让那个人好的。
意识渐渐变得模糊,季念的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着,感受着他愈发滚烫的温度,直到耳边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湿濡,她才察觉不对劲。
“谢……唔……”
她方要向后撤,就被他不容置疑地摁回。
厚重的呼吸喷在她脖颈间,他嗓音被夜色磨得更哑:“事到如今你还要跑吗?”
季念的心重重地一沉,用了极大的力都没能挣开他,只好被抓着喊道:“谢执,你发热了!”
谢执眼皮不受控地沉下,却仍旧没有放开她:“季念,你还是想退。
到现在,你都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他看起来像还是使着很大的力道,季念想要说什么,却觉得手腕上的劲在一点点散开,眼前的人手脱力一松。
“谢执!”
季念托扶不及,只剩下肩头他突然倒下的身躯,烫得不像话。
***
对季念来说,这世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她这种天生体弱的,动不动淋点雨雪便会身子不适,但都是小毛小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另一种便是身体健朗得从来不见病的,可一旦倒下,便是比谁都严重难好的。
谢执就是后一种人。
马车里的动静成二在路上就听到了,他一路把人送到宅子外,急匆匆跳下了马车。
春末的晚上还带点凉,他看到季念额头上急出来的汗,帮着从另一边搭手:“三小姐莫急,公子就是近来处理的事多,累着了。”
季念顾不上细问,甚至成二说了点什么都没听进太多,秉着劲儿扶住谢执往里:“先扶他进屋子,外头冷,吹不得,我屋里有药。”
成二连忙点头:“是。”
谢执也不是完全失去了意识,半路上和她吵起,一下没抑制住突然烧起来了,才没撑住倒了下去。
后半程他闭着眼休息了好一会儿,现在冷风一吹,头虽疼得厉害,人倒是清醒了几分。
他看着身旁人单薄的身板,开了口:“发个热而已,慌什么?”
不说话还好,一听他这副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模样,季念那股子着急愧疚交织的情绪更浓了:“你自己身体你自己不知道吗!
你叫我怎么不慌!”
谢执移开视线,咳了声:“还不是被你气的。”
咳声中带着喘,显得他细柔的嗓音更弱了,季念心忽地就被揪了一下,她沉默了会儿,声音复又软了下来:“我错了。”
她指腹蹭了蹭谢执的手背,重复道:“是我说错话了,好不好?”
谢执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反手勾了她一下,没再说话。
成二跟在边上一路把人扶进了宅子,偷偷瞄了几眼,对着自家公子那跟死人一样的惨白脸色,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倒是谢执和成二对了一眼,不轻不重地推了他一下。
成二有些莫名,拉着谢执往东厢房走的步子一顿,低头看了眼踩在脚底下那根白线,好像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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