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闭上眼想了一会儿朝中琐事,鼻翼边传来淡淡的桂花甜香,渐渐叫他觉得倦了,意识溢散开去……
却忽然觉得手上一沉。
他心里一惊,睁开眼来,抬手就想甩开那个沉甸甸地压在手上的东西,但那个东西的触感温热柔软极了,甚至用软软的脸颊蹭了蹭他的手臂,然后抱得更紧了些。
李言这才意识到,这个手脚并用扒在他手臂上的,原来是李澜。
皇帝睁开眼睛,在一片漆黑的床帏里看了一会儿帐顶,蓦地笑了起来,转过头看着抱着自己的手臂睡得正香的小东西。
眼睛适应床帐里头的漆黑之后,渐渐能看出依稀的轮廓来,李澜不知什么时候从他自己的被窝里拱进了皇帝的被窝里,身子微微蜷着,安逸而无害的样子。
李言看着他,只觉得心里无比的平静,再度闭上眼睛,渐渐地就睡了过去。
梦中仍旧是不安,只是手中多了一柄沉甸甸的剑,那把剑与他血脉相通,有着血肉似得温度,那温度从手心熨帖到心里,李言心中难得是十分宁定,挥剑狠狠地斩破了眼前的尸山血海。
虽说仍旧是做梦,但李言自觉睡得比往日要好,第二日清早起来的时候难得不觉得疲惫又头痛,只是李澜仍旧是那个姿势抱着他的手臂,一宿没动过,压得他手臂发麻。
皇帝又宠溺又无奈地笑了起来,轻声叫他:“澜儿。”
李澜往被子里缩了缩。
李言侧过身用另一只手捏了捏李澜的脸颊,李澜“唔”
了一声,缩进了被子里去。
李言失笑,活动了活动终于被放开了的手臂,小心翼翼地越过李澜,从床尾绕出去,掀开了床帐。
第二十九章
李言抱着李澜在膝前,李澜就这么乖乖地给他抱着,像是个大娃娃似的。
殿中冷寂,太监宫女们都仿若雕塑,竟似无人。
皇帝搂着儿子顺毛暖手,眼前摊开着一份奏折,看着看着就笑了,低声自语道:“臣自受命以来,兢兢业业,朝乾夕惕……朕怎么觉得他胖了不少?”
李澜正自眼困,他早上被人带出去跑了好几圈,甚至打了两套拳,又拉了桑木小弓,玩得时候虽然起劲,用过午膳就觉得眼困,靠在他爹怀里睡眼朦胧的,闻声不解地探头看了看。
李言并未将奏疏遮掩起来,他念奏折时惯将手指点在看过的那几行字上,见李澜抬头也只是笑着又点了点那行字,问:“澜儿识字么?”
李澜又看了一眼那修长白皙的手指所指的地方,摇了摇头,回身往他父亲怀里埋了埋。
李言笑了笑,想起来李澜天生痴傻,他母亲刘婕妤也是个目不识丁的,怎么可能会认识字呢?于是轻轻叹了口气,摸着李澜的后背说:“没关系的。
人生识字忧愁始,不识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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