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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午后是惯例小憩的,何况他这几日身上一直不好,喝的药里更加了许多安神的方剂,是以睡了一个多时辰,还有些昏昏沉沉的。
他睁开眼,看见李澜正坐在他床前,他最心爱的小儿子两眼晶亮,面上带着喜色,递了茶盏给他。
李言揉了揉眉心半支起身子,李澜会意,将茶盏递到他唇边,李言低头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轻声问:"
澜儿,什么事这么高兴?"
李澜笑着搁下茶盏,抱着他蹭了蹭,说:"
父皇以后都不用再为李沦生气了--父皇终于可以立澜儿做太子啦!
这样澜儿就可以一直一直在宫里陪着父皇啦!
"
李言却并不像他以为的那么高兴,皇帝眨了眨眼睛,像是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道:"
你说……什么?"
李澜歪了歪头,重复道:"
李沦死了,父皇可以立澜儿做太子啦!
"
李言抬手掩住了嘴唇,咳嗽了两声,李澜去给他拍背,李言猛地一下挣开了他,涩声道:"
你要做……你要做太子?咳咳咳……李沦呢……李沦是怎么、怎么死的……怎么死的?"
"
澜儿知道父皇下不去手,澜儿想法子写了个诏书,把李沦赐死了。
"
李澜有些骄傲地说着,竟似邀功。
但看李言咳嗽得厉害,十分担心地又递过了茶盏:"
父皇怎么?父皇……不高兴吗?"
李言只觉得整个胸口都疼得厉害,连吸气都让他疼得打颤,一股股腥气直从喉头往上冒,耳边嗡嗡有声,眼前也模糊得厉害。
只模糊地听得几句李澜兴奋的话语。
--李沦死了。
--父皇可以立澜儿做太子了。
--澜儿想法子写了个诏书,盖了玉玺,把李沦赐死了。
李言死死地盯着他,不知怎么,依稀想起了当年谢别忧心忡忡地劝诫。
"
陛下不与臣子亲近,如今病中,更连宫人都不让近身,只独宠六哥儿一人……倘若六哥儿不是真的傻,隔绝中外何等轻易?"
自己当时是怎么答的?
"
澜儿天真无邪,子念委实多虑。
"
李言低低地笑出声来,越笑越厉害,像是觉得这样还不够表达他此刻满心的荒谬,皇帝甚至用力捶了捶床榻。
李澜眨了眨眼睛,他觉得父皇笑该是因为高兴,但李言脸上的表情让他没法觉得是高兴,小皇子有些慌神,轻声唤他:"
父皇……?"
李言抬手掩住唇,似乎是笑得厉害,呛咳起来,李澜越发觉得不对,按着他的肩膀强行拨开了他的手。
就看见整幅衣袖,淋淋漓漓全都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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