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惟并不动,恭敬地看向李澜以示自己如今是太子的近臣,是绯衣的重臣,哪怕谢别是丞相,是他的老师,也不能这样随意地对他呼来喝去。
谢别并不因为而愤怒,他反而从方才的惊怒困惑里冷静了下来,欠身道:“是臣失礼。
但事关陛下的体面和殿下的私事,臣恳请独对。”
李澜还犹疑的时候,孟惟已经知道了他的师相要和太子谈什么。
他恭敬地向李澜行礼道:“既然谢相以为事涉宫中秘事,微臣不当与闻,那臣就先告退。
殿下,臣就在外面等候,殿下可以随时传唤。”
李澜点点头,放下装糖的小碟子,拍了拍手说:“谢丞相要说什么?”
谢别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半晌才道:“臣一直想知道,而且陛下也想知道……殿下到底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第一百零五章
李澜睁大了眼睛,重复道:“父皇想知道……父皇醒了么?”
谢别长叹了一声。
皇帝的意识仍旧不清楚,即使先前就一直闹着要见“子念”
,待到谢别跪在龙床边的时候,遭遇的也是和黎平等人一样的经历——李言并没能直接认出他来。
李言只穿着里衣,面色比制作里衣的贡品素丝纨还要苍白,漆黑的长发用缎带潦草约束,凌乱地披在身后。
谢别看了都觉得心疼得紧,皇帝虽然自从践祚后都是病怏怏的,但憔悴到这样的地步,谢别还是第一次看见。
他不由越发气恼李澜和孟惟的狼狈为奸胡作非为来,低声唤道:“陛下,臣见驾来迟……”
李言抱着兔子,先是向内躲了躲,怯怯地打量他,听他见礼,只低声说:“不见……叫子念来,朕要见子念。”
谢别愣了愣,回头望向黎平,黎平正抱着手臂站在边上,收到了他的目光也只是摇了摇头,说:“一直都认不得人,见人就怕。
不过你和他说说话,他就能想起你来……到现在都想不起来的,也就六哥儿一个。”
谢别眯了眯眼,他先前一直被软禁在禁中,消息不通。
他只知道皇帝重病,并没有人告诉他,皇帝竟病得认不得人,尤其怎么都认不出仅剩的那个儿子了。
但他此时暂且顾不上李澜的事,只低声重复道:“陛下,是臣谢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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