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梳抬眸看去,见宋阙的身影投在了门上,房门被打开,她抿嘴将怀中的软枕抱得紧了些,脚趾蜷缩着道:“我……我做梦了。”
此时言梳长发披下挂在腰后,身上穿着的还是睡觉穿的里衣,长裙只到小腿下方,露出了一截脚踝与没穿鞋袜的脚。
宋阙连忙侧身让她进屋,等言梳小跑到屋里,乖巧地坐在桌边时,宋阙才将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问:“是很可怕的梦吗?”
言梳借着烛火看向宋阙的脸,这张脸与梦境里的一样,只是不同的是此时宋阙看她的眼神很清明,不似梦里那般浑浊得像是一只随时能将人拆吞入腹的野兽。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可怕,因为言梳觉得自己无法呼吸了,一切感觉都那么陌生,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但也不可怕,因为她的梦里只有宋阙,没有其他人,她不害怕宋阙。
言梳斟酌了片刻,才道:“梦里、有蛇。”
那条无形的蛇盘在了青楼的柱子上,将她束缚住。
宋阙闻言,忽而一怔,桃花眼中闪过诧异与震惊,他盯着言梳的脸,听到言梳说:“还有青楼,墙上的画和女人说话的声音。”
这回宋阙的脸色更差了些,甚至有些泛白,言梳察觉出他不太对劲,轻声问了句:“你怎么了?”
宋阙讷讷地摇头,在言梳要去牵他手的那一瞬有些瑟缩地退了半步。
言梳有些冷,一双眼就这么怔怔地看向宋阙,等待宋阙的回答,她问:“我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宋阙沉默了片刻,才慢慢走向她,他站在言梳的身边,手掌贴着言梳的头顶安抚似的轻揉了几次,才压低声音道:“别害怕,那只是梦。”
“嗯。”
言梳点头,她想了想,试探地问了句:“那我今天晚上能在你这儿睡吗?”
宋阙睫毛轻颤,道了句:“可以。”
言梳顿时扬起了一抹笑,方才梦境中的窒息感全然消失,她从桌边一路小跑到宋阙的床上,裹上了对方的被子,怀中还抱着带来的枕头,脑下枕着宋阙的。
宋阙的被褥有他身上灵气的香味,忍冬温甜,言梳望着坐在桌边饮茶的宋阙,因为能随时看见他而安心,困意渐渐袭来。
言梳很快就睡着了,宋阙却喝了整整一壶冷茶。
言梳的呼吸声浅浅传来,隔着一道木质屏风,宋阙能看见她躺在床上面朝外熟睡的模样,言梳说的那个梦境叫宋阙心脏收紧。
神仙无梦,可他今夜却意外地在睡后于脑海中勾勒了一场旖旎幻境。
青楼,壁画,女子的吟吟笑声,还有那根立于青楼大堂正中心的柱子,一切都是他幻境中的画面。
只是那条被言梳说成的蛇,却不是蛇,是他臆想中束缚住言梳的力量,似是缠绕于柱子上的金线。
神仙不是佛,并非无欲无求,白日青楼里的画面当下并未改变宋阙的任何情绪,却于夜里冲击着他的理智,于是他意外将言梳带入了幻境。
那是他的幻境,言梳的惊梦。
拿起茶杯的手不知何时收紧,啪嗒一声杯壁裂开,冰凉的茶水打湿了他的手心,淌在了桌面上,顺着桌边流成了一条水流细线,滴答滴答于地面溅开。
宋阙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指,似已麻痹。
后半夜言梳就没做梦了,一觉睡到天亮。
她精神还不错,伸了个懒腰在宋阙的床上醒来,见宋阙不在屋内,等她回去自己房中洗漱好,换上衣服后,宋阙正端着早饭过来。
“你醒得那么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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