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命令下来,守城的官兵连忙关上城门,就连刚准备放出去的人也提着衣领拽回来,言梳前面还有几个,她自然也是被困在城中了。
来者马蹄急疾,停不下架势,眼看就要朝人群中冲来,惊得言梳身旁的白马抬起前足长嘶一声,宋阙抓着她的手臂将人紧紧护在怀中,直到骑马的官兵冲了过去,堪堪停在了城门下。
言梳的鼻尖撞在了宋阙的胸膛上,腰上手臂极有力量,搂着她很紧。
他一手护着言梳,一手牵着白马的缰绳,等那白马安定下来不会伤人了,他才以掌心轻轻顺着言梳的后脑道:“不怕。”
言梳推开了宋阙,不自在地撇过脸,方才情况紧急,她的确没在第一时间想到避险,不过那官兵的马也撞不伤她,无非就是摔倒的姿势会难看些。
官兵下了马,将方才发生的事告知守城的官兵。
久和客栈失了火,前两日还细雨连绵的,燕京上空仍笼罩在潮湿之中,照理来说这种情况很难走水,久和客栈又在团月湖旁,更不容易引发大火,迟迟不能扑灭。
因为久和客栈旁就是驿馆,住的都是丰国人,而丰国的国师与七皇子都在久和客栈下榻,燕京上下皆知此事,前不久奉乐公主才失踪,现下久和客栈就失火,很难叫人不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据说丰国的国师在火中受了伤,虽伤势不重,但此事影响太大,皇帝闻言怒不可遏,立刻下令要捉拿放火之人,命令下达下来,众人还没来得及放松,燕京的守卫又在各路街道上扎了根。
言梳牵着白马往回走时,眉心轻皱,倒是没把久和客栈的失火放在心上,只是满脑子想到方才宋阙下意识护着她时,她在他怀里停留了那么长时间竟忘了做出反应。
她以前应当没少和宋阙拥抱过。
因为他的怀抱很熟悉。
言梳甚至能想象到,她的双手穿过宋阙的臂下,环着他的腰,紧紧贴过去的感觉。
他那件鸦青色的外衣后方,绣了两只夕雀,长翅长尾,首尾相对,彼此缠绕成了一个圆圈,言梳记得她的手指贴在那两只夕雀上的纹路,包含着宋阙的体温。
于是她脚下一顿,宋阙停在了她身边,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言梳朝他看了一眼,心内五味杂陈,她摇了摇头,但脚下落后半步。
在宋阙跨出一步时她突然停下,目光朝他背后看去,果然,长发之下掩盖的,是两只相伴的夕雀,仅露出一半绣纹。
宋阙见她停下,甚至慢了自己一步,看向言梳的眼神透着担忧:“小梳,你不舒服吗?”
“你以前……”
言梳眨了眨眼:“不是这么叫我的吧?”
宋阙一愣,嗯了声。
言梳问他:“为何现在这样叫我了?”
宋阙坦言:“神仙不是万能的,我以前下凡身上背着任务,所以事事克制,总想着来日方长。
事实上,来日方长未必是我要的来日,如今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
他想叫她小梳,便这样叫了。
他想跟在她身后,便跟了。
见言梳瞥开视线,不再看向他,也不再问关于他们之间过去的事,宋阙嘴角轻轻扬起,难得的心情好。
言梳肯问,说明她对过去并非不在意,那她当初离开山海时说的让过往都过去,其实也没过去。
宋阙想,只要她不是对他们之间的过去无所谓,不是将他视若无物,那他就还有机会。
言梳不愿意再回之前那个客栈去住,虽说小院里的石榴花和藤椅她很喜欢,但今早言梳离开时客栈掌柜的那一脸笑意摆明着是送走了麻烦,言梳也不想回去自讨没趣。
燕京能住人的客栈有许多,大多离久和客栈很近,从久和客栈周边展开,都是燕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繁华街巷,因为久和客栈失火,那附近官兵最多,一条街都被封了。
至于其他远离久和客栈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客栈,只是没有几个像样的,大多都是自家宅院改造,出门就能碰见主人家,不太方便。
思来想去,燕京也只有一处是言梳暂且可以落脚的了,等久和客栈失火一事风头过去再离开。
五鼓街有一座还不错的客栈,只因远离燕京的喧嚣地,所以平日里生意不算太好,客栈旁还有一间茶楼。
茶楼很普通,三层高,雅间不多,一楼也无说书评戏,只偶尔有个眼盲的老人上去弹琵琶,挣点保命钱。
言梳牵着马走到客栈门前,阳光洒下,隔壁与客栈挨着的茶楼二层围栏边上端着一个金鸟笼,金鸟笼于阳光下折着光,晃了晃言梳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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