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接言希的时候,满眼的白色,看起来,眼睛实在有些痛。
三个月,实在不短。
她的战役,迂回忍耐了三个月,最后终于大胜。
趴在窗外,那个人躺在白色的病床上,柔软而干净,蜷缩着身子,熟睡着。
左手食指勾挂着七连环,银色的,在日光中闪着明媚萧索的光亮。
她几乎看得到背对着她的,被阳光打散的黑发。
阿衡走了进去,床头放着一杯水和一把药片,白色的、黑色的、褐色的。
这可真糟糕,都不是他喜爱的颜色,不晓得他平时有没有乖乖吃。
他的呼吸很轻,安静的,是清恬的气息。
她抓住他的右手,拇指、食指、中指,一点点相合,温柔地,而后,错了位,紧握,十指相扣。
已见青筋,骨细硌人。
他又瘦了许多。
仙人掌留下的疤,已变成一条条细索的暗痕,有些狰狞。
与言凡·高的画着实有些不符。
所以说,生活不能假设,假设出来的,预料了结局,饶是皆大欢喜,却永远有一丝瑕疵。
她有些疲惫,看着他,安静的。
没有白天黑夜,不停地注射药物,不停地睡眠,连梦都不会做。
言希,你是否……想过阿衡……
她轻轻晃着他。
沉睡了的那人,由于药效,难以醒来。
她轻轻揽起他的身子,轻轻让那人靠着自己,双臂拥抱着,缓缓地拍着他的发,温柔的指温:“言希,快些醒过来,我们该回家了。”
某年某月某日,某人也是这样嫉妒地看着她温柔地抱着哄着那个赖床的娃娃,她说:“宝宝,起床了,要上幼儿园了。”
他则是上手直接蹂躏娃娃:“呀,起来了起来了!
老子都没这样的好待遇!”
她却笑。
笨蛋,我也曾经这样宠着你,只是,你可曾记起?
他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是温暖好闻的气息,睁开眼,迷迷茫茫地,看到一个人。
她的眼睛,那样温柔,带着倦意,似乎好久,都没有人这样看过他。
他揉了眼睛,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很久很久。
然后,轻轻昂起了头,微凉的体温,浅浅的吻,印在她的眼皮。
痒痒的,软软的吻。
而后,他像个小孩子,笑了起来,从她怀中挣开,天真而腼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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