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色好了对手,每日以算计为乐。
像这种侍寝上动手脚的事其实不难办到,老一辈的姑姑们在这高墙里混久了,很懂得看人下菜碟。
入选的小主们都是上三等祁人不假,但上三等里也要分出个高低贵贱来。
拿什么分自然是拿银子分有钱走遍天下,后宫里也是一样。
愿意出钱就能压人。
对于那些初进宫,没有荣宠傍身的低等宫妃们,有些好事的人肯下血本,这一辈子就能叫她枯萎在墙角旮旯里。
素以收拾妥当了上了炕,拧过身去吹八仙桌上的蜡烛。
屋里暗下来,姑娘们的话却没停。
妞子有点犯困,还在嘀咕着,“就那个敏贵人,张狂得没个褶儿。
你叫她穿上花盆底走两圈,走路外八字,跟个鸭子似的。
连我的眼都入不了,也不知道怎么晋的位。”
“人家有个好阿玛,军机值房里的行走,御前红人儿。”
品春说,“万岁爷和老主子当年一样,讲究个雨露均沾。
在他老人家龙眼里,不分美丑,都一样。”
妞子吃吃笑起来,“龙眼,这比喻好。
那吕太后叫吕雉,当初把持朝政的时候,该管她的眼睛叫凤眼还是叫鸡眼”
素以咳了声,“就会插科打诨”
品春不搭理她,继续的伤嗟,“你们说雨露均沾多委屈人啊老主子在位时抱怨过满朝廷的丈人爹,到了这辈儿里,还是照旧。”
“那是祖制,不乐意也没法子。
先凑手将就,等遇着了对得上眼的,那可就两说了。”
妞子嗡哝着,“像主子爷和畅春园太后,这么些年,神仙眷侣似的,羡煞旁人呐”
品春没正经的笑起来,“太后老佛爷可是宫女子出身,你们俩长着点儿眼睛,说不定哪天就登了高枝儿了。
到时候别忘了提拔难兄难弟,给我个彤史干干,我天天给你们插牌子,往显眼的地方供。”
大家都葫芦打趣儿,当今的万岁爷,那可是个俊小伙儿啊承德皇帝的诸位皇子们生得都很好,南苑宇文氏打前朝起就以美貌名扬天下,九龙御座上坐的人俯治九重,是天下第一贵重的人。
再加上年轻漂亮,自然就成了所有宫女子的向往。
传得神乎其神的,其实认真说起来,她们这些局子里当差的没福气得见天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踏踏实实守着地头,没有得令儿不能随意走动。
宫里规矩重,谁敢满世界溜达,那是要挨打杀头的。
就连嫔妃们日常见得都不全,更别说乾清宫里的万岁爷了
只不过姑娘家爱玩笑,挑个最理想的人配给你配给她,调侃两句解解闷儿罢了。
“咱们当了这么多年差,横是运道不好,上不去也下不来。
不在主子们跟前伺候,谁知道你是谁”
品春叹着气说,“御前那拨人最得升发,干得好有赏赐,还管抬籍,走出来都拿鼻子眼儿看人。”
妞子忙接口,“得了吧体面能当饭吃听说万岁爷脾气大,稍有个不称意就要发落人的。
伴君如伴虎,留着脑袋吃饭吧”
一头叫,“素以,素以你们家给你说亲事没有你明年就放出去了,下家儿找着没”
素以困得恍恍惚惚的,凑嘴应,“像是说了个笔帖式,没过定,我也不知道时候不早了,睡吧明儿有新选进宫的,一堆事儿呢”
西一长街上打更太监的梆子从南边过来,走一段敲三下,原来已经子时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