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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平阴沉着脸,猛打方向盘,一个甩尾后便将油门踩到底,轰然朝着公路前方疾驰而去。
雾茫茫的公路没有了动静,奔驰车的车门大敞着,噼里啪啦地雨滴砸在车窗上,似乎整个天地间安静得只剩下哗哗雨声。
莫广满手都是血,血水顺着指尖往下淌,他半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地望着面前的博安。
他面前的博安浑身是血,几乎是躺在血泊里,平日里总是弯着的薄唇苍白,安静得没有什么生气。
莫广很缓慢地动了动眼睫,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平静得毫无波澜,遮瞳下的漆黑眸子像是死谭。
他想,为什么面前人每次出任务都要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上次为了秦然,也是这样浑身是血,左手骨折躺在担架上,这次躺在地上,几乎连呼吸都微不可察。
真是蠢透了。
一动不动的莫广漠然想着。
可是面前人好像一直都是那么蠢。
明明一开始,面前人就只知道他是故意找麻烦,是故意针对他,但还是蠢得要命地一直跟在他身后。
他会不厌其烦地告诉他,莫总,晚上睡不着可以喝一杯热牛奶。
他会一次又一次耐心地将他药瓶里的药装进白瓶子,只为了不让他看见药瓶上的药名。
他也会在包厢门外抱着手一直等着他,无论多晚,都会等着他。
莫广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太正常。
莫家作为制药巨头,他从小就见惯了生死,病人瘦成枯木一样病危挣扎的死亡,老人垂暮时腐朽的死亡,带着家属崩溃哭喊的死亡,甚至是那个女人的死亡。
他都见过。
但是没有谁的死亡是跟面前人一样,像是一幅铺满红色油漆的画,铺天盖地地刺入眼球,刺目得似乎让人心脏都难受起来,又像是被油漆封闭住了口鼻,肺里的空气一点一点被挤压抽出。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叫恐惧。
噼里啪啦的雨滴越下越大,地上的博安胸膛的起伏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微弱,浅金色发色黏在眉眼。
他就像是一个极速漏气的气球,以无法挽回的速度漏着气,躺下位置的雨水几乎被染成了血红色,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雨水的铁锈味。
半跪在地上的莫广似乎能够听到面前人的心跳声,在一下又一下地变缓慢,连带着他的心脏也一起变缓慢了,又像是有着一只大手,缓慢地将他心脏一点一点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