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贵妃拔尖儿的地方无外乎入宫久,资历深罢了,可后宫又不是前朝,会修堤坝,会凿母钱,就有官儿做。
她代管六宫,行副后之职两年了,还不是妃字前头加个“贵”
字,要想再加个“皇”
字儿,怕是没个十年八年,熬不下来。
这么一想,裕贵妃在她们眼里也不是什么能耐人儿,恭妃劝自个儿,就敬她是前辈吧。
一行人进了永和宫,才过影壁就见这儿宫女都换了水红的纺绸衣裳,这是万寿月里格外的隆恩。
平时宫女穿戴上不是淡绿就是老绿,裕贵妃是沾了皇帝的光,难怪她每每以和万岁爷同月生日为荣。
先行赶到的嫔妃们已经坐定了,恭妃带着自己宫里的人姗姗来迟,进门先一通赔罪,笑着说:“我只顾着给贵妃娘娘预备贺礼,来迟了、来迟了……我该罚。”
裕贵妃穿着一身茶青色缎绣平金云鹤便袍,两年管理六宫事物,已经把她锻造得十分老练了。
这宫里每个女人都在装样儿,面上和气私底下较劲。
好在皇帝从不偏袒任何一个,他的生命里没有“宠爱”
这个词儿,她们这群女人,像他放养的羊,和也好,斗也罢,他可以做到充耳不闻。
这样也挺好的,大家都觉得公平。
恭妃带着祺贵人、贞贵人,施施然向裕贵妃行礼,裕贵妃脸上含着笑,抬了抬手道:“你们是前后脚,妹妹不必多礼,请坐下说话吧。”
恭妃的位分在后宫之中算是比较高的,贵妃之下原该是四妃,可惜皇帝并没有收集的雅兴,因此到现在只有恭妃、和妃、怡妃这三员大将。
嫔位以下的宫眷,见了这三妃都得行礼,屋子里便一大片向恭妃福下去,恭妃也没什么表示,回身在金漆木雕花椅里坐了下来。
这时候就该向贵妃娘娘献上诚意了,恭妃和风细雨道:“我来得晚,预备的寿礼也未必赛得过各位姐妹,但却是我的一片心意。”
边说边唤宝珠,“快把东西献上来。”
众人转头看,叫宝珠的宫女捧着一尊利益珊瑚无量寿佛,从落地罩外走了进来。
这佛不大,高不过一尺罢了,外头拿紫檀嵌螺钿的盒子装着,透过一面玻璃,能看见里头珊瑚红得亮。
若说不尽心,那是断断不能的,多好的寓意啊,又是大红又是佛的。
宫里头讨生活就是这样,肚子里再多的埋怨,恨起来巴不得咬人家一块肉,场面上还是得费心做文章。
当然人分千种,有人善周旋,就有人阴阳怪气。
懋嫔“哟”
了声,“这么上佳的料子可不好找,上回见这珊瑚佛,还是在太后老佛爷那儿。
要说品相,那尊可不及这尊,难怪恭妃娘娘来得晚,果真是尽心了。”
祺贵人和恭妃是一派的,自然向着主位娘娘说话,只见她撇唇一笑,道:“贵妃娘娘的生辰,恭妃娘娘常记在心上,每年交了五月,就再三选看究竟哪一件为好。
万岁爷的寿诞是大日子,贵妃娘娘的就不是来着?我们恭妃娘娘对贵主儿的心是一样的,阖宫谁不知道,恭妃娘娘心最细,最是百样周全。”
说得恭妃既尴尬,又受用。
不过这话一出,边上旁听的妃嫔们都囫囵笑了,心说祺贵人敢夸,她们还不敢听呢。
恭妃是什么人,仗着娘家势大有钱,没少背着裕贵妃使手段。
就拿上回选秀,把尚家老姑奶奶踢出局的事儿来说,裕贵妃没言声,她倒来劲了,她算哪块名牌上的人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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