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挠挠头,叹道,“先生身子一直不太好,不是头一回晕了。
都怪那些人,非把先生从老家喊过来!
先生恁大年纪,一路上舟车劳顿,哪里受得住!”
“我可以进去看看先生吗?”
沈玦低声问他。
“可先生还在睡呢……”
童子盯着沈玦看了半晌,忽然明白了什么,吃了一惊,什么也没说,转身跑回了屋子,过了一会儿才出来,站在门边遥遥对沈玦和夏侯潋喊道,“先生叫你们进去!”
沈玦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走过去,跨进门槛。
夏侯潋沉默着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这里是堂屋,两边开着门,通往厢房。
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桌椅什么都没,可以说是家徒四壁。
正面的板壁上钉了一个钩子,底下的黄木桌上搁了一方香炉,一盘瓜果。
方才的谢惊澜画像,大约便是从那上面取下来的。
戴圣言已经穿戴好了,坐在上首。
沈玦和夏侯潋跪下来,叩首在地。
“好了,人都走了,现下只有我们师徒三人。”
戴圣言徐徐叹了一口气,缓声道,“小潋,一会儿你不要说话。”
夏侯潋紧了紧双拳,低声道:“是。”
“谢惊澜!”
戴圣言蓦然一喝,字字含厉,“你口口声声说谢惊澜已死,那如今跪在此地的又是何人?难道改个名姓,你就不是你么!”
沈玦浑身一震,闭上双眼。
“我且问你,”
戴圣言厉声道,“乾元二十九年,魏德构陷礼部尚书姜达姜大人,流放二千里,路上被匪徒斩断手脚,不治而亡。
彼时你已是东厂提督,可是魏德命你派东厂所为?”
沈玦咬牙道:“是!”
“乾元三十年,给事中周存周大人遭谗入狱,琵琶骨俱穿,出狱之时,已不成人形。
是不是你经的手!
?”
“是!”
“同年六月,魏德为泄私愤,矫旨杀先帝忠奴王全于南苑,是不是你所为?”
“是!”
“以上诸人,魏德下令杀人之时,你可曾为他们求过一句情?说过一句话?”
沈玦指尖在地上压得青白,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答道:“不曾!”
戴圣言注视着地上的沈玦,缓缓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日我行于门头沟,魏德纠集匪徒欲打我,忽然有一群江湖义士出手相救,我问其姓名,却皆缄口不言,潜行而去。
他们,可是你派来的人?”
屋子里一片寂静,门外童子呆呆地看着屋里的三个人。
静谧之中,他听见地上那个青年轻声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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