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潋没应声,径直走到他面前,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将匕首插入他的肚腹。
森森暗夜,刺客幽魂一般行走在阴影里,杀人。
血花在黑暗里迸现又消失,像绚烂的烟火。
禁军悄无声息地挨个减少,最后一个兵士死在殿门外汉白玉石栏下,被杂草遮住了身躯。
夏侯潋提着染血的雁翎刀,步上石阶,弓腰贴着朱门听了会儿里面的声响,抬头看了看月亮,月亮飞过第二根飞檐,已是亥正。
他将刀插入门缝,缓缓拨开门闩。
殿中寂静无声,夏侯潋钻进屋子,轻轻掩上门。
他适应了一会儿黑暗,朝里间摸去。
雕花大床被黑暗掩着,床沿盖板隐隐约约露出八宝螺钿的细碎流光。
杏黄色的帐子合得严丝合缝,夏侯潋虾着腰一路摸过去,轻轻掀开帐子。
床上空无一人!
背后陡然响起万伯海的声音:“你是谁!”
夏侯潋悚然一惊,回过头,却见万伯海赤脚站在罗汉榻上,从旁边的刀架上拿起雁翎刀,抖落刀鞘,凛冽的刀光在暗影中迸溅如雪。
这家伙竟然睡在榻上!
他从榻上走下来,燃起一方烛火,殿中顿时亮堂了些许,黑暗中的夏侯潋现出身形。
“没成想我的帐下也会有家贼!
你是哪个营的?何时成了沈阉的走狗?”
他侧耳听了听外头,蓦然一震,“你把外面的人都灭了?”
“万大人,您胜不过我,不如束手就擒。”
夏侯潋长刀下压,缓缓抽刀出鞘。
“狂妄!”
万伯海冷冷地微笑,“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无名鬼。
沈阉好大的能耐,竟能驱使伽蓝最强的刺客。
无名鬼,沈阉能给你的,本官也能。
你不如投靠本官,钱财,女人,名声,权势,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夏侯潋淡淡笑了笑,抬头看了眼窗外,月已掠过第三根飞檐,亥正一刻。
“抱歉,我只想当督主的狗,”
他单膝跪地,刀刃藏于肘后,“万大人,请。”
婆娑树影下,窗纱仿佛皮影戏搭就的舞台,二人映在素色纱罗上的影子是戏台子上的皮影,仿佛两只猛兽,在晕黄的烛影中相互扑咬。
夏侯潋劈刀向下,刀刃划破空气爆发出凄厉的尖啸。
万伯海迎着夏侯潋的雁翎刀回砍,却在刀刃相撞的那一刻手掌猛地一震,虎口顿时破裂,淅淅沥沥渗出血来。
夏侯潋没有停歇,迅速发起下一击,同样是凌厉如电的一斩,万伯海接招的一瞬间仿佛雷亟。
两把刀都发出剧烈的蜂鸣,仿佛临死前的求告。
万伯海看见夏侯潋的手也裂了,鲜血浸透了刀柄的缠绳。
可他不停!
一斩连着一斩,暴雨一般兜头砸下,万伯海步步后退,心中终于升起恐惧。
这是个疯子。
他们说得没错,这是个疯子!
他的刀法或许能和这个刺客拼一拼,但一个求生的人一定胜不过一个不怕死的人!
万伯海不再恋战,转身想逃,夏侯潋先他一步到了门口,将门栓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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