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太夫人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不是气同安的狠毒,更不是气顾香生的将计就计。
而是气顾画生的愚蠢。
“你说这一切是同安指使的,可有证据?”
“有,碑林那个……”
顾画生咬牙,强忍难堪说下去,“那个和尚,就是她找的!”
焦太夫人:“这些有什么用!
到时候一问,人家一推二五六,一问三不知,你难道还想去与她当面对质不成?”
顾画生绞尽脑汁地想,忽而灵光一闪:“还有,当时给送来药茶的时候,也是有人事先告诉我,哪杯茶是有问题的,让我给四娘……”
焦太夫人打断她:“那人姓甚名谁,长什么样?”
顾画生:“大约这么高,我听他说是叫*……”
她手忙脚乱地比划,恨不得立时撇清自己的嫌疑。
顾香生接道:“听形容,应该也正是给我送假信件的那个人。”
焦太夫人却长长叹了口气,已经没力气发火了:“东林寺并没有明字辈的僧人!”
顾画生强辩:“那或许是没有露面的小辈呢……”
焦太夫人打断她:“不管是不是寺庙的小辈僧人,你现在找过去,他们也不会有这个人了,你信不信?”
顾画生:“不,不可能,同安为什么要骗我!”
她膝行过去,一把抱住焦太夫人的腿大哭:“阿婆,阿婆您救救我,我不想嫁给吕诵!
现在这件事不是还没几个人知道么,只要吕家不说,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焦太夫人恨其不争:“你怎么就这么蠢,被别人利用了一场还不知道!
同安要对付四娘,她自己不出马,却总让你当马前卒,你怎么也就傻傻地听了,你当同安真是和你一样傻么!
现在好了,出了事,你顶着,同安却站在岸上,连鞋子都没沾湿,她既然有所准备,就不会给你留下把柄,我就算现在带着你进宫与贵妃对质,你难道觉得能有什么结果吗!”
顾画生哭得说不出话。
至此,她方体会出害人害己的后悔滋味。
要知道吕诵的妹妹吕音,前些日子与她在品香会上才吵过一架,如今转眼,顾画生就要嫁入吕家,她简直难以想象自己会遭遇吕音怎样的嘲笑。
从小到大,顾画生在顾家虽然谈不上恣意妄为,但起码也没有人给她下绊子,与她过不去,日子过于顺风顺水,以至于她完全无法面对未来可能出现的困难了。
焦太夫人见她哭得这样撕心离肺,心里却没有一丝恻然,只有恨其不争的愤慨。
她沉沉道:“你出生不久,你阿娘就过世了,我总念着你还年幼,对你多有纵容,没想到反而养成你无法无天的性子!
本以为你就算性子稍微任性一些,也出不了什么大错,谁知现在竟连陷害自家人这种事情都能做得出,这场婚事既然定下来,就无法更改了,说到底,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顾画生泣不成声:“不,我不想嫁过去,阿婆,求求您……”
焦太夫人的语调倏地严厉起来:“听着,事已至此,就要学着面对!
吕家说到底,也并不差到哪里去,你先是出了这等丑事,人家还肯娶你,反倒是通情达理了!
吕诵如今有实职在身,若是再加把劲,以后未尝不能成为一方大将,到时候你夫贵妻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回去擦干眼泪,好好准备,顾家不会在嫁妆上亏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