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初的随从很快将猎物送了过来,被顾香生射中的狐狸是只白狐,只伤了腿,还活着,乌溜溜的小眼睛瞅着顾香生,好像知道她就是那个让自己受伤的人。
顾香生见状有些歉疚,她本来就没打算置这只白狐于死地,否则也不会特意盯着四肢射了。
“把它给我罢。”
她道。
随从将白狐递来,顾香生接过,一只手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操纵缰绳,将马匹掉头往回走,打算回去给这只白狐包扎一下,待养好伤再放它走。
反是周瑞射中的那只麻雀,已经一箭穿心,死得透透的了。
周瑞并没有打算带回去,只让人将他的箭矢拿回来。
谈笑了几句,众人又一夹马腹,加快速度往林子深处奔去,作好了满载而归的打算。
当今天下四分五裂,各国为政,北有齐而南有魏。
虽然南北人情习俗迥异,但世风大体开放,南人略有收敛,近年统治所需,儒学兴盛,也开始有意扭转风气。
不过说到底,世道对女子的禁锢还不算严格,尤其是上层贵族世家之女,出门游猎行乐依旧是常事。
像今日,灵寿县主魏初喊上互相交好的世家子弟,京城名媛来到京郊游猎,算是很正常的交际,门第相当的少年男女凑到一块儿,只要不闹出什么天大的丑闻,长辈们也并不阻止。
见前方几道人影消失不见,顾香生兀自不动,魏初看她:“怎么不走,这就累了?”
顾香生:“是有些乏了,我回去坐坐,你继续去玩儿呗。”
魏初送她白眼:“得了,别人不晓得,我还不知道么,你自学了骑射,每回出来玩,总是猎中一两次就罢手,想必这回又是善心大发,不忍目睹好端端的生灵被我等膏粱纨袴糟践罢!”
顾香生好笑:“没见过你这么骂自个儿的,反正我累了,不想进林子了,你自去罢!”
其实魏初说得也不算错,时下高门子弟,无论男女,皆流行游猎行宴,走的是豪放路线,颇有前唐遗风。
顾香生若是不随大流,迟早会被排斥在圈子外面,但她又觉得学来骑射并非为了毫无意义地杀戮取乐,虽说交际所需,也总是浅尝辄止,能不杀生就不杀生。
不过,她有她的原则,别人也有别人的喜好,顾香生断不会拿自己的标准去衡量强迫别人。
魏初被她一逗,咯咯地笑:“好啦,我也不玩了,陪你回去就是,可惜今日来的男宾不多,称得上风流俊秀的,只得周家大郎一人,否则倒能玩得更尽兴一些!”
顾香生暗暗咋舌。
魏初与她一般年纪,年方十三,也学会知好色而慕少艾了。
不过话说回来,时下便有十三岁就嫁娶的,魏初已经不算早熟了。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魏初嘿嘿道:“其实我比起你来还差远了,我充其量只是喜欢十五六岁的少年郎,你却喜欢比你大一轮的老头子,这口味实在令人不敢苟同!”
顾香生被她调侃,也没有露出娇羞神态,反是落落大方地反驳:“徐郎君今年也才二十出头,哪里是老头子了?”
魏初哎哟一声:“承认啦,你果真喜欢徐澈!”
“别嚷嚷那么大声!”
顾香生瞪她一眼,承认归承认,自己还是要脸的。
“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
你不觉得徐澈衬得上这句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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