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亦武也上前来拉他:大元,当务之急,还是先让伯父入土为安吧。
赵俊峰已经捡起了倒地的铁锹开始干活,闷头往坑里填着土。
雨越下越大,林又元跪在泥泞里叫了最后一声爸。
那声音是如此撕心裂肺,就连苏悦都忍不住背过身去抹了眼泪。
当晚,林觉水带他回了新的住处。
林又元抱着自己那床破破烂烂的被子。
林觉水替他铺好床铺,又拿鸡毛掸子掸了掸灰:你住的那地下室我瞧了,阴天下雨四处漏水,没法住,你先在这里将就一晚上,明早咱们启程去上海。
林又元环视着这雕花门窗:这是你的宅子?
林觉水收拾东西的手一怔,没回头:一个同学的,借着住几天。
你也别光站着,那桌上有给你买的吃食,还有几件新衣服,试试看合不合身
林又元静静看着他: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林觉水依旧没回头,替他铺着枕头:这我当然知道,不合身的话咱们再改。
林又元把被子一扔,攥上他的衣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别跟我装蒜,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
爸又是怎么死的?!
你下狱之后我也去求过你的同学,人家避如蛇蝎,又是谁这么好心借你宅子住?啊?!
林觉水垂着脑袋任由他发脾气不答。
林又元把人搡开,抓起他放在桌上的包袱就扔在了地上,东西散落了一地,从油纸袋里滚出了几块糕点。
还有这些东西,你一个刚出狱的人,哪来的钱?说啊!
你给我说清楚!
林又元知道他的脾气,不愿意开口的话,把人打死都没用。
良久的对峙之后,他抱起自己的脏被子转身摔门而去:不干不净的东西,我不要。
他走之后,林觉水慢慢蹲下来,从地上捡起滚落的糕点,轻轻放进嘴里,尝了一口。
半晌,摇头笑了。
呵,果真是长大了,只是这脾气,还是一点没变。
第二天,一行四人在江边碰头。
宋亦武递了一坛劣质白酒给他:这么说,你要去上海了?
林又元抿了一口,呛得说不出话来,一转头,几个人都齐刷刷看着他。
他受不了这眼神,连连摆手:哎哎哎,干嘛啊,不是早就受不了我这臭脾气了吗?再说了,我去上海能干嘛啊,上海又没有
他一边说着,嗓音低下来,看了一眼苏悦又收回视线,抿了一口烧酒,顺手把瓶子递给赵俊峰。
他们几个人都穷,即使是几毛一块的劣质白酒也买不起人手一坛。
赵俊峰仗着年纪小,回回喝得最多,这回却摆摆手:不了,身上有伤,不喝了,给亦武哥。
林又元眯起眸子:你们那个混蛋上司又打你了?
宋亦武接过来灌了一口递回给他。
仗着自己市里有亲戚,他就会欺负新人。
赵俊峰委屈地红了眼,却又抹抹脸,努力扬起一个微笑:算了,毕竟是他把我提拔上来的,忍忍熬到转正就好了。
很多时候,我们信奉的人生条例不过是算了和忍忍,想着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命运却从来不会给你后退的机会。
那之后不久,林觉水再一次找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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