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琅忽然开口道:“邓厂臣,是我要给你赐药,不是姨母求我的。
《恻隐》篇我没有白读,唐太宗可在军士的病床前赐药,我今日亦仿先圣,你再不坐,就是违逆了。”
杨婉看着易琅弯眉一笑,回头扶着邓瑛坐下。
罗御医挽起邓瑛的衣袖,露出他的手臂,托着邓瑛的手臂对杨婉道:“婉姑娘,替下官托着厂督的手。
说着,回身从药箱里取出一根银针,用火苗轻舔了一下,蹲下身道:“邓厂督,可能会有一点疼,厂督忍一下。
邓瑛点了点头,“没事,有劳大人。”
邓瑛手腕上的伤已经有破皮之处,血与镣铐沾染,结出的血痂便粘黏在了镣铐上。
罗御医用银针挑开血痂,邓瑛的肩膀忍不住一颤。
罗御医忙顿了顿,抬头道:“还是很疼吧。”
邓瑛没有出声。
罗御医道:“听说,当年周丛山死的时候,手腕上的肉都沾在这刑具上,即便是解了,也取不下来,他的家人不得已,只能把那一圈的肉,拿刀全部剐了。”
易琅听了这话,不禁站起身,走到罗御医身旁,低头朝邓瑛的手腕看去。
“罗御医。”
“臣在。”
“他如果一直这样,是不是也会像周丛山一样。”
罗御医道:“殿下仁慈,若时不时地清理创处,便会好些。”
“哦。”
易琅有些失神。
他不说话,罗御医也不敢继续。
杨婉不得已唤了他一声。
易琅这才回过神来,对御医道:“罗御医你继续。”
邓瑛低头道:“请殿下不要看。”
杨婉也抽出一只手,示意他过来,“殿下,到姨母这来。”
易琅却没有动,反而命合玉移近灯火,“我想看一看,我以前没有看过,不知道会这样。”
他说完抬起头看向邓瑛道:“你为什么不向刑部陈情。”
邓瑛避开易琅的目光,“因为这并不在《大明律》之内,这是天子的刑罚,赦和责全在陛下一念之间。”
易琅没再出声,静静看着镣铐下裸露的皮肉。
伤药覆其上,邓瑛几欲切齿。
易琅却依旧站在着没有动,“罗御医。”
“臣在。”
“这伤需几日上一次药。”
“回殿下,五日一次正好。”
“嗯。”
他应声后抬头对邓瑛道:“邓瑛你听着,你待罪期间,我都赐药与你,五日一次,不论姨母在不在承乾宫,你都可以过来。”
“殿下不必待奴婢如此。”
易琅道:“我不是为了我姨母,我为什么我暂时不想告诉你,你就当恩来谢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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