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们应声退了十步。
邓瑛转过身对杨伦道:“你看懂陛下的意思了吗?”
杨伦点了点头,“我懂了,陛下还是不肯动司礼监。”
邓瑛道:“如果你们不牵扯杭州那一批官员,我可以认学田的罪,将这件事情了结在我身上,但是现在看来,不牵扯杭州是不可能了,那些人走得都是司礼监的门路,你要提醒刑部,查这些的人,不能查得太干净。”
杨伦捏拳叹了一声,“他们不会听我的,还有,一旦他们听了我的,内阁在六部的信誉顷刻之间就会荡尽。
邓瑛,我希望你明白,老师未必舍得亲自写弹劾你的折子,但他身为内阁首辅,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内阁被东林人挂在城门上骂。”
邓瑛垂下眼,半晌方点了点头。
“我心里明白,但是,你们要堤防司礼监的反戈。”
杨伦喝道:“他们能怎么样,我和老师都是堂堂正正在朝为官的人。”
“你们是,你们底下的人呢?族中的人呢?”
他声音一沉,“我曾经不也是堂堂正正在工部做官的人吗?结果呢?也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杨伦望着邓瑛的面容,一时哑然。
邓瑛叹了一声,“杨子兮,帮我跟白玉阳求情,不要把我长时间地困在刑部大狱,我在外面,还能跟诏狱制衡一二,若司礼监反弹劾这次弹劾我的官员,你们内阁不至于完全被动。”
杨伦道:“难道司礼监敢弹劾老师?”
“白大人虽在病中,但这一本奏章是他起笔写的,这就……”
“该由我来写的!”
杨伦打断邓瑛,“我早该想到,我不写就是逼老师写。”
邓瑛轻道:“都一样。”
“能一样吗?我尚年轻,老师已经是古稀之人,如今又病重,经得起什么折腾。”
“杨子兮你冷静一点,我掌东厂这么久,三司我牵制不了,你们自己想办法,但是只要是落在诏狱里的案子,我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杨伦抬头凝着邓瑛的眼睛。
“东厂是陛下拿来震慑我们的,你用来救我们,你自己怎么办?”
邓瑛笑了笑,“这是我的事。”
杨伦喝道:“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做,就能逼着老师认可你。”
“那你要我怎么做?”
邓瑛迎风抬起头,“老师认不认我,我早就没有执念,但我不是一点知觉都没有,你明明知道我心里的想法,为什么还要对我说这样的话。”
“我……”
杨伦心里有些后悔,低头看向邓瑛的手腕,岔开了将才的话题。
“他们现在带你去刑部,是要做什么……”
“戴死罪、徒流办事,还能做什么。”
邓瑛抬起手,“无所谓,只要不关着我,锁就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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