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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至今记得,秦渝池收到死讯那刻的眼神。
秦渝池坐在床边,背对他,身体像干枯的树枝一般驼着。
他打着哈欠慵懒地问“怎么了”
,而秦渝池不发一语,缓慢转过头来,似个生锈的人形机器。
秦渝池的眼眸黑洞洞的,黯淡无光。
那双眼里的憎恶太浓,看向他时,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像是在看砧板上活蹦乱跳的鱼,巴不得将他一刀活杀,碎尸万段。
“林哥,你若是不想让她进来,我可以让她先离开。”
陶芓湉的声音将林殊从记忆里惊醒。
门外仍在吵闹,秦希沫的声音很有活力,像是太阳初升时的鸟鸣般鲜活。
林殊攥紧衣袖,尽量稳下心绪,“没事,让她进来吧。”
“谢谢林哥。”
陶芓湉松了一口气,跳起身跑到门边,将门打开。
“秦......希沫!”
陶芓湉挽住秦希沫的手,将她拉进门,语气亲昵得夸张。
今早时,边星澜给陶芓湉打来电话,问林殊来医院的时间。
陶芓湉以为,边星澜要到医院和林殊碰头,有正事要商量,便毫无防备地说了实话。
结果边星澜甩下一句“秦渝池的妹妹要来见殊儿,你就说她是你的朋友。
乖,明天我去医院接你,好好表现啊”
,很快挂断电话。
陶芓湉没资格拒绝边星澜的要求,但他也不想骗林殊,进退两难,一直惴惴不安。
“桃子,你怎么样了?!”
秦希沫的语气比他还浮夸,陶芓湉用余光偷瞄一眼林殊,生怕林殊看出点矛头。
林殊面上无表情,没有露出任何情绪的破绽,“您好,秦小姐。”
秦希沫闻声转过头,像是现在才注意到林殊,“您是......?”
“我也是桃子的朋友,林殊。”
“林先生。”
秦希沫勾起笑问好。
秦希沫和秦渝池只有三分像,面部线条比秦渝池柔和,性格也要活泼一些,有种源源不绝的生命力。
旺盛的活力扑面而来,和秦希沫长眠时的死气正好相反,那强有力的鲜活感飘到林殊心口里,又变成无形的重锤。
他确实该重生。
他的罪孽太深重,活该上天让他再重活一次,好好体会悔恨和歉意,学会忏悔,将欠别人的债都还回去。
林殊咬着牙关,藏在袖子里的手臂微微颤抖,从墙边又拿了一张凳子,让秦希沫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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