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已是初夏,御沟里荷叶遍布,如翠茵一道。
道边桃李尚未凋零,花有红白,似云似霞,偶有清风吹落花瓣,飘飘摇摇坠入御沟,荷叶下藏着的鱼儿,就会探头啄上一啄。
然而此等风雅美景,很快便被喧闹人声惊散。
不知何时,街面上热闹了起来,高大的酒楼林立,灯箱已经点上了烛火,刚有些暗色的黄昏登时被灯火驱散。
道路两边更是摆出了一排又一排的桌椅,手持碗盘的伙计穿梭其中,点餐送菜的呼喝起此彼伏。
闻到那扑鼻的香气,还没吃晚饭的甄琼哪里还忍得住?立刻想先找一家果腹。
韩邈带着他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一家店前:“这梅家的鸭、鹅、鸡杂还有黄鳝,乃是一绝。
琼儿可要先尝尝?”
当然要尝尝了!
甄琼立刻来了精神,寻到个空桌坐下,便叫住了伙计:“店里的一样来一碗……”
“一样一碗,须臾就饱了,还是留些肚子吃别的吧。
”韩邈赶忙拉住人,笑着对那伙计道,“劳驾一碗鸡杂,一碗鳝鱼。
”
那伙计也不怪两人变来变去,笑道:“两碗承惠三十文,客官是现在付,还是吃完了再付?”
“现在付。
”甄琼立刻抢着答道。
说完,他从兜里摸出了一串钱,数了三十文递了过去。
那伙计立刻笑容满面道:“好嘞!
客官稍待!
”
自己掏钱,果真跟让安平付钱不一样,更有请客的味道。
看着韩邈那带笑的俊脸,甄琼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不多时,热腾腾的两碗就端了上来,并两副筷子。
并没有分成一人一碗,韩邈把碗朝甄琼面前推了推:“贤弟两样都尝尝。
”
那鸡杂是熬出来的,上面还挂着酱汁。
鳝鱼则是炒的,一块块鲜嫩无比,色泽浓深。
甄琼也不客气,举筷便吃。
另一双筷子也落在碗里,此处可没有公筷,两人同食,竟然生出几分亲昵。
只一转眼,碗就见底。
甄琼两眼闪闪,站起了身:“再吃下一摊!
”
见他这模样,韩邈哪有说“不”的理由?含笑跟了上去。
一路上,有只能捧着吃的包子、胡饼;有必须站在摊边吃的细料馉饳儿;有盛在漂亮瓷碗里的沙糖冷丸子;有竹筒装的绿豆甘草水;还有梅红盒子里装着的荔枝香片、金丝梅糖、香橙丸子等果子,满登登一匣,两人分食,偶尔指尖都会碰在一处。
见他吃着手里的,还不是四处张望,惦记着想买别的,韩邈忍不住笑着打趣道:“这不是挺有胃口吗?怎么平素不好好用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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