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只听蒲先生回首一笑:“飞,此言有理。
不想婚配之后你竟如此细心,我蒲松龄当真大开眼界。”
我苦笑道:“蒲先生莫要拿我寻开心了,岂忘我等当在日落前远离此地?还请速将事情办妥,以防不测。”
蒲先生连声道好,便大步而去。
借昏暗夕阳,我等再度走过回廊;不一时,已至东厢一间僧舍门前,只见张县令长舒口气,道:“正是此处。”
蒲先生略加打量,指向窗棂已被砸个粉碎的右窗道:“此处是……”
“彼时我接着诸生报案,奔来此处,隐约觑见屋内一片血腥,却推门不开。
无奈之下,只得命衙役将一扇窗棂砸碎,翻入屋内开门。
我本以为此门因年久失修方才不开,却不料翻入屋内的衙役大骇,惊道两门竟是为门闩锁住方才不开!
若非有神通之鬼怪投以罗刹鬼骨,凡夫又怎得如此?蒲先生,还请尽速将舍内情形看来,我等当在日落前远遁才是。”
言罢只听一声轻响,张县令已将两扇门推开。
我顿感屋内一股浊气扑面而来,透着一股血腥。
遂忙将玲护在身后,推她离开门前,去窗边躲避。
依张县令之言,我打量起僧舍的木窗:只见那木窗长有两尺,高有四尺,钉着横七竖八井字窗棂,颇为怪异。
我伸手比画,见井字任意一格尚不足以伸进头颅,更无从容得一个活人出入。
莫非真是……
正此时,只听蒲先生问道:“张大人可能笃定,彼时那尸首只是遭截取了心肝,四肢与头颅俱与身躯相连?”
张县令答道:“彼时仵作虽煞是为难,却仍将尸首仔细检查过。
尸首四肢头颅俱与身躯相连无疑。
蒲先生莫非疑心有人将尸首切碎之后,方才弃入屋内?此事绝无可能。”
蒲先生轻叹一声,又问:“张大人,七年前那尸首,可有人报案认领?”
张县令答道:“我曾在城中张贴告示,却无人相应;后又命数名衙役打听,可有本城人走失,亦是无果。”
蒲先生应声称是,遂在屋内四下巡视开来。
我见天色渐晚,忙于廊外查看,正窥见夕阳已渐渐没入地底,忍不住催促:“诸位,时候不早。”
只听蒲先生当机立断:“好,先回衙门府再议。”
于是,我等鱼贯出了山门,各自寻了马匹骑上。
正欲打马,我扭头觑见最后一缕阳光已没入地下,不料正此时,林中忽吹过一阵疾风,两扇寺门登时砰一声撞入门框,惊得众马几声嘶鸣,玲更是死死抱住我的腰不放手。
一贯沉着的蒲先生亦有些讶异,只见他一扯缰绳:“快走!”
待拼命奔回城中,行至灯火辉煌的闹市,我方感重见人间气息,才与玲道:“此行实有些惊险。”
只听玲窃声道:“相公所言正是。
若我等迟了,被日落时那一阵妖风困在寺中,怕是已遭毒手哩!”
我点头道:“总之,平安归来便好。”
不想话音刚落,王特使连连与蒲先生拱手道:“多亏蒲先生知晓夜叉习性,我王某人佩服。
实不愧为狐鬼神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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