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关澜不是没有遇到过,说:“其实你现在最好还是当面坐下来和他谈一谈,全由律师代表,事情可能变得更糟。”
但梁思坐车里想了想,还是道:“有点工作上的事情,我确实去不了。
而且,我也想先知道一下他那边开出的条件,我怕自己一时控制不好情绪。”
话已经说到这里,关澜无法,点点头,与她道别,独自去了。
那家所的办公室也在滨江区,软硬装潢都是暖色调,进门就是一面家庭式的照片墙,走廊两侧好几间面谈室,里面圆桌上的花瓶一律插着粉色康乃馨,旁边必定摆着纸巾盒。
也许是为了突出业务特色,存心整出来的氛围,但联系大多数来访者的心情,反倒让人有种诡异之感。
就像《三体》里写的,温馨的安乐死病房。
何静远已经到了,坐在其中一间面谈室里等着。
他人个子不高,瘦瘦的,戴眼镜,看得出是生活自律的人,年近四十还是显得挺年轻。
见关澜一个人来,他也并不意外。
代表他的是个男律师,与关澜握手,交换名片,态度亲和,坐下谈话却是开门见山,一上来就是财产和抚养权的细节问题:
“据何先生说,他和梁女士两个人的存款基本上是分开的,他的意思还是按照现状,各归各。”
“还有两人名下的共同拥有的两套房子,何先生这边会配合梁女士去不动产登记中心去掉他的名字。”
“至于孩子,何栋梁,东东对吧?”
律师说着,看一眼何静远,“何先生希望还是由两个人共同抚养。
但如果梁女士不同意,或者因为工作原因要去别的城市生活,也可以商量,他都愿意配合。”
很公平,很理智的条件。
从法律的角度上说,甚至是做出了巨大的让步,但也足够体现他分手的决心。
对方律师把书面方案递过来,刚才说的那些都已经落到纸面上。
关澜接过来浏览,而后开口,说:“财产和抚养权方面,梁女士也大致跟我说了一下情况,跟何先生的表述没有分歧。
但对于怎么分配,孩子跟谁,我们暂时没有方案。
梁女士的意思是还想跟何先生沟通一下,看有没有挽回的可能?”
这话说出去,对方律师笑笑,转头看何静远。
何静远也是顿了顿,才说:“那她为什么不自己来呢?”
语气其实非常冷静,但他好像还是自觉情绪化了一点,又道:“关律师,麻烦您转告梁思,我和她对很多问题的看法都不一样,想要的也不是同样的生活。
我真觉得我们不适合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对两个人都不好,对东东也不好。”
关澜说:“这些话您其实应该当面跟她讲,也听听她的意见。”
何静远不答,却是笑了,淡淡地。
关澜也知道自己并无立场这样去建议他,毕竟选择不到场的人是梁思。
对方律师在一旁打圆场,说:“我们今天只是第一次坐下来谈,不用追求马上能够达成一致,就先了解一下双方的态度,之后我们再看能不能往中间争取。”
关澜听过太多这样的套话,但那更适合寻常离婚谈判,一方要大的那套房,另一方要他补偿两百万,律师的作用就在于如何报价,如何打压对方的心理预期,双方都有想要但对方不愿意给的东西,才说得上是往中间争取。
而现在这种情况,何静远只求分手,什么都可以商量,反倒成了最困难的局面。
谈判很快结束,关澜无功而返。
从家事所出来,她打电话给梁思,占线。
少顷才收到梁思发来的信息,说是还在一个电话会上,以及家里的地址,约她去那里见面。
关澜开车前往,进门又等一会儿,梁思的会才开完。
随后把谈判的情况说了,梁思听着,起初看起来并不意外,消化了一会儿才胸口起伏,越来越剧烈,拿起手机拨了何静远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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