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澜说:“你也是律师,你骂谁啊?”
齐宋回:“我跟你不一样,我是市侩的那种。”
对话在此处停了停,都有想说的,又都不知道如何继续。
最后,还是关澜先开口。
“齐宋,”
她说,“你怎么看我这个人?”
“我不知道,”
齐宋如实回答,“你每次给我印象都不一样。”
“包括今天?”
“对,包括今天。”
“齐宋,”
她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好像接下去的话很郑重,“我们认识几个月了,但其实接触并不多。
你看到我赢了你们所的律师,看到我在金融法商论坛上发言,看到我上课,学生都喜欢我,看到我做法援的案子,还有我们约会的那几次……你也许以为我在学校、法院、还有自己的生活之间,过得游刃有余,但这些其实都不是我真正的样子。”
“你真正的样子是什么?”
齐宋问。
“我把日子过得一团糟。”
关澜回答,意思虽然沮丧,声音却还是平静的。
“怎么个糟法?”
齐宋又问。
本以为这会是个太过尴尬的问题,没想到他真的会追究下去,关澜笑了,一一数说:“评副高职称已经两年不成功,卡在讲师的位子上,收入就那么几千块。
做兼职律师,其实也就是为了挣钱,刚开始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案源,还在平台上接过在线咨询,你知道一个咨询能挣多少钱吗?”
齐宋说:“多少?”
关澜答:“扣掉平台抽成,不到九块钱。”
“那给你转五块的那位大哥的确不礼貌。”
齐宋笑。
关澜也笑,深深呼吸,说:“反正就是这样,要还房贷,要考虑母亲养老,还有我女儿,是当年赶时髦在香港生的孩子,现在在公立学校算是借读。
她一直跟我说,想转去国际学校读书。
我生下她,带了她十三年,但现在甚至没把握她会选择我,因为她爸爸什么都比我成功……”
她本来不想说那最后那句话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到底还是说出来了。
“对不起,冒昧了,”
她道歉,“今天心情不太好。”
齐宋听着,一直没说话,是知道这还是在拒绝他,也是因为想到了其他。
他开始觉得自己蠢,却又有那么一点聪明,直到现在,才忽然想通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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