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结束之后,却冲他招招手,对他说,你跟我来,然后带着他去刑事庭看了一眼。
那里正准备开始庭审,法警带着几个嫌疑人走进法庭,那几个人也都很年轻,剃了头,身上套着看守所马甲,双手垂在身前,戴着手铐。
你想变成那样吗?法官问他。
他没答。
法官也没多的话,只是道:没有人能选择父母,但你可以决定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
他还是没答,只觉心跳如鼓。
他当时很怕见警察,类似配色的制服都会叫他心里别得一跳,但那一刻,又好像不光是因为害怕。
那天夜里,他还是一个人回家。
记得是夏天,七月份了,因为正好碰上高考放榜,邻居有孩子考进大学,在弄堂里放了一千响的鞭炮。
没有人告诉他,读书是改变命运最容易的办法,但他不可能不懂。
这些事,他从未跟别人说起,甚至过去之后,连他自己都没好好地想过一遍。
直到今夜,他说出来,告诉她,才发现其实一路走来,自己也曾遇到过很多很好的人,只是从来没好好报答过他们。
第60章报备
大约因为降温,这一夜的顾客很少。
只几个人打着台球,不时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还有老板,在吧台整理,偶尔停下换一首歌,再换一首歌,好像总也找不到最合适的BGM。
齐宋和关澜在角落挨着一张小桌坐着,不是面对面。
话说到最后,齐宋已经在等着关澜的回应,声音轻下去,再下去,几个字在喉间摩擦。
遗憾慢慢喝掉两杯单麦,让他把这些事都说出来,也许太多,也太深了,根本不合适告诉别人。
心想自己这究竟是在做什么,三十几岁还在与人说这些少年心事。
同时却又有些庆幸,酒精多少还是有些避世的作用的,将一切大而化之,好像说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一点,宋红卫是对的。
但关澜却始终不语,只是侧身过来,埋头到他肩上。
他伸手抱住她,低头贴住她的脸颊,感觉到她皮肤温热的气息,以及眼梢的那一点潮湿。
这动作熟悉而默契,再一次让他觉得安全。
“好了,你现在知道了……”
他说,就像她当时对他坦白之后那样。
她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告诉她,好了,你现在知道了,我不是你最初印象里的那种人,情绪稳定,一切尽在掌握。
此时再回想那个盛夏的午后,其实也不过几个月而已,却又觉得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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