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想着,关澜静下来,在路上走,身边是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流,许久才答:“不管黎晖怎么想,我总得做好准备。”
赵蕊自然听得出她语气里的沉重,安慰道:“青春期的孩子说起来是叛逆的,但十几年的感情总归在那里,你放心,尔雅不是那种没良心的小孩。”
关澜笑笑,说:“我知道……”
她其实也这样认为,而且经过一段时间的消化,以及她跟齐宋的几次长谈,最初那种一味抵触的情绪已经有了些变化。
“黎晖跟我说过,”
她告诉赵蕊,用词却也讲究,确实只是“说过”
,而不是“商量”
,“他想把尔雅送出去读高中,那就至少还有两年时间。
如果他在这两年里真能做个好父亲,孩子也想跟着他,那我愿意放手。
如果他不行,就是我继续带着尔雅,等高中毕业再说,那时候尔雅也已经成年了。
但不管怎么样,我这边的情况也得让尔雅知情,她这个年纪,会有自己的想法,也应该能够理解这件事了……”
赵蕊听着,一时没再说什么。
关澜觉得还有必要再解释一下,又开口道:“而且,也不是说就是这个人或者那一个,我只是想让尔雅知道,我确实在交男朋友,但我对她没有改变,也很在乎她的想法。”
说到这一点,赵蕊却长长一声hmmm……,而后评价:“这方面我持保留意见。”
“什么保留意见?”
关澜问。
赵蕊回答:“我还是觉得你这次不太一样,没想到那奇葩有点东西啊……”
关澜无语,懒得再辩,直接道了声“再见”
,挂断。
赵蕊却还没完,又发了微信过来,说:你们吃饭能不能让我也去啊?我只见过他在律所油盐不进的样子,有点难以想象他跟尔雅见面会怎么样,我好好奇啊!
关澜又给她发了个表情图,还是“再见”
。
其实,她自己也难免忐忑。
齐宋人品可靠,这一点她是确信的。
但他这个人就算养只猫都是当室友那样处着,一脸莫挨老子的表情。
他面对尔雅又会如何表现,她跟赵蕊一样想象不出来。
唯一让她对他有信心的是那一天,他站在文家花园副楼的门廊上,与文千鸿交谈的画面。
关澜在脑中重构那个场景,总觉得齐宋不会做得太差。
再见到齐宋,也正是在那个周五,确定文千鸿监护人资格的庭审上。
因为走的是特别程序,比继承案先开庭。
又因为案情密切关联,文涛和林珑两方面的申请被合并审理了。
作为文千鸿的代理人,齐宋向法庭提出,文千鸿不到庭,希望由法官在庭审结束之后再单独与他谈话,询问他的意愿。
这是在涉及未成年人的庭审中常见的做法,自然获得批准。
于是,法庭上不是原告被告的关系,而是文涛和林珑两方申请人,以及齐宋和娄先生,坐在第三方代理人的席位上。
重见这一男一女,显然都做过准备,一个衬衫西装,一个淡妆套裙,很有几分负责任的家长的味道。
两人在法庭上说明各自的情况,措辞都差不多,说自己身为被监护人文千鸿的父亲或者母亲,曾经因为客观因素无法抚养孩子,如今真诚悔改,希望获得孩子的谅解,恢复监护资格。
然后双方律师再上一把价值,有理有据,说基于血缘和伦理关系,由父母担任监护人,可以重建良好和谐的家庭氛围,更加有利于孩子的成长,也是《民法典》人文关怀的体现。
当然,最后不忘提到了文老太太遗嘱当中指定监护人的瑕疵,在父母的监护资格被恢复的同时,娄先生做为指定监护人的身份也就终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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