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李元杰,凭竞赛成绩分进数学小班,仍旧是数学老师的宝贝。
而她在平行班,且还是平行班里的学渣。
一个年级三百多人,她的成绩永远在二百五左右徘徊。
当时的寝室四人一间,同屋的关澜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个典型的文科脑子,常常说自己数学和物理从来就没学明白过,考完试一脸郁闷说肯定考砸了,结果分数出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好几次险些导致两人友谊破裂。
直到后来,她发现关澜真的是不懂,什么力,什么压强,都什么玩意儿,却可以把所有做过的题都记住,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跟学霸之间真的有壁。
上课好像总是在神游,一会儿一个念头,根本没办法一个时间就做一件事,可要说是多线程吧,又哪样都做不到最好。
但想通了这一点,赵蕊自己倒是挺开心,索性在学校里混起来,充分享受生活,艺术节排话剧,广播站当DJ,运动会做拉拉队,看遍了图书馆里的爱情小说,把张爱玲倒背如流,《百年孤独》可以闭卷画出人物关系图。
直到这一年,李元杰得了个奥数奖,早早接到北京两所著名大学招生办的电话,都让他一定到他们这儿来,不要考虑隔壁家。
李元杰家里祖籍宁波,管奶奶叫阿娘。
他阿娘操一口略带宁波口音的上海话,在小区花园里说他们李家祖坟冒青烟,才出了个这么会读书的孩子,冬至一定要去老家祭祖还愿。
但李元杰却发消息来问她,高考志愿打算怎么填?
赵蕊起初只觉奇怪,因为她这个混子根本还没想过高考这件事,慢慢咂摸出李元杰的意思,觉得自己万万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毁了老李家祖坟冒青烟出的人才,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顿砂锅馄饨——她要跟李元杰好好谈谈。
也许因为心里有事,馄饨吃得食不知味,她干脆开口,说:“你大学会去北京吧?”
李元杰也不吃了,嘴里含着个勺子看着她,不答反问:“你想考哪儿?”
果然。
赵蕊叹口气,说:“我的智商极限就在这儿,能考个本地的211就不错了,你难道还打算把我拖到Top2去啊?”
李元杰却说:“高考根本没到考验智商的地步。”
赵蕊叹口气,说:“那行吧,我承认了,我就是懒。”
李元杰看着她笑,笑了会儿才说:“我留A市,一样能上个好学校。”
赵蕊心里又是一个“果然”
,直接打消他这个念头,说:“那不行,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你阿娘还指望你光宗耀祖呐,又不是幼儿园,你上大学还得我拉着你手进去啊?”
明明是个笑话,李元杰不笑了,就那么看着她,好像有话要说,却又没说出来。
“干嘛呀?你可别哭,太丢人了。”
赵蕊笑他。
李元杰这才辩解,说:“我哪儿哭了?”
赵蕊确实是诈他的,但在那一瞬,她也觉得他脸上的表情似曾相识,好像就是小时候扒拉着楼梯扶手非要看她一眼确定她没死的样子。
心里于是乱糟糟的,连带着馄饨也不好吃,味道有点怪。
她不吃了,放下勺子站起来,说:“那我先走了。”
“你干嘛呀?”
李元杰跟着出去,在路口追上她。
“我做题去啊,”
赵蕊没回头,说,“我努努力,考个离你近点的学校,但是TOP2肯定不可能,你杀了我都不可能。”
李元杰品着她话里的意思,半天才试探地问:“那就是可以在一个城市对吧?”
赵蕊没答,只是点了点头。
两人都看着对面的红绿灯,等着那上面变幻倒数的数字。
直到绿灯亮起,李元杰才说:“确实不是幼儿园,可我还是想拉着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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